人类那样。
那张仍还残留着泪水的绝望面容上的在得知真相后的表情变化取悦了他数个世纪,直到现在,都还能使他每每回想起来便仿佛连指尖都被愉悦与兴奋给填满。
……那张脸的主人本该在数个世纪前就掉到他手里来,成为他的向端坐神国的仁慈之主炫耀胜利的战利品的。
他本该在仅仅一两个世纪后就开始厌烦这一个只是被他用来羞辱造物主的战利品,并愉悦褪去、兴致尽失,转而寻找新的在地狱里消磨漫长无聊岁月的玩具。
本该如此。
但现在,他被拽到了人间,没有归处也没有去处地流浪了数个世纪,并在这数百年的更无趣、更受羞辱的岁月里不断加重某段记忆的存在感。数以万计的夜晚和白天里,他的恨和愤怒被不断堆叠,以致到现在,几乎胜过当初从天上掉下来时的那份憎恨和愤怒。
——当然,也只是几乎。
从上面掉下来的、对高坐神国的仁慈之主的那份愤怒与憎恨目前仍然占据上风。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接受那自己送上门来的人的荒唐建议,伪装成这么一个可笑的神官角色,混在现在的勇者要去打倒现在的魔王的队伍里。
至于这最盛的愤怒是否会转变、另一种愤怒是否会后来居上……他连自己也无法确定。
阻碍他的判定的,或许就是他自己那几乎毫无理由的自尊心——他愿意承认自己输给了至高至上的造物主,却绝不愿意承认自己还输给了一个同样是被操控着命运的低贱卑微的人类。
但,无所谓。
反正无论是哪个,他都终会将其平息的。
在人间的这数百年时光的确锻炼了他的耐心,他当然可以慢慢地等待享用完一份盛宴后再来享用另一份宣泄怒意与怨恨的盛宴。
所以现在,披着个高冷圣洁的神官伪装的魔王只短暂停顿了一会儿,语气中仍带着点如常的阴阳怪气:“不过,要说起乐于助人,我倒是确实比不过您呢,好心肠的勇者阁下。”
勇者:“…………”
他很确定魔王就是在阴阳怪气他被伊苏特几句话就给忽悠着“自愿帮忙”的事儿。
“……你老是这样说话,”他无语道,“我会反而觉得你其实是在不爽。”
“我当然不爽。”
魔王扭过头来立刻回复道:“因为我他妈睡你们隔壁、这该死的墙壁还不隔音!!”
而且,折磨和折腾那骗子的权力明明该只属于他、只能由他享用!那个该死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货色也配插手他的所有?!!
“…………”
勇者再度无语。
这次是真的因为心虚和尴尬到了极点。
“以、以后,”他红着脸,手足无措、语序混乱,“会、会记得用屏蔽的魔法的……”
魔王:“…………”
魔王震怒:“你们还有以后?!”
“该死的我和你们混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你俩拿我当py一环的!让开!把那货给我弄起来!让他现在就去把那玩意儿给我解决了!!该死的当初报复我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这么有包容心?!”
“……您还好意思提当初。”
不知何时也已经来到门边了的人突然加入了话题。
并幽幽地看着正被勇者拦在门外的魔王:“当初如果不是您非得要跳脸嘲讽我,我也不会那么做好吧。而且,谁叫您自己要送上门来的……您要不那么嚣张,我也根本就不会有机会成功的……”
“伊苏特?”
勇者还不能听懂这两人的谜语——他也并不关心这些,因此只是喊出这人的名字,略感到了点惊讶:“你醒了啊……”
“你俩在外面这么大声的说我坏话,”伊苏特回答他,“我不醒才奇怪吧。”
“你们真是的,大清早起来就干这种事……也不知道早点去镇上买物资,好早点出发。又像昨天一样晚了的话可是会很麻烦的——毕竟现在通往巨龙之国的门也只有在今天才能从外面打开了。”
“哼,那倒确实是要抓紧时间了。”
因为被另一个当事人主动提起不那么愉快的过去而显得格外不爽的魔王阴阳道:“毕竟除了买物资,某个人还得准备下伪装呢。”
“免得一进去,就被人给抓起来,锁链叮当一响丢进牢房里去大刑伺候。”
伊苏特:“……倒也不必把我的人缘想得那么差,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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