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还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是中午的时候过来的,母亲让我和小弟叫他们舅舅,说南阳来的。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倒好象跟我很熟,连连摸我和弟弟的头,说长得真快啊,都长这么高了啊。摸我的那只手很糙,我没让他摸第二次,一偏头,就躲开了。
“我先去拿柴刀,你到水竹林那边等我。”我和阿银一直朝着后山走,经过他们家时,他把手里的水枪递给我,自己跑回了家。我继续走,一边走着,一边学着阿银的样子,抓住水枪底部的那根小棍,拉了下,又推回去,水喷了出来。我把水枪转过来,看了看前头,原来阿银在这节竹筒的前头钻了孔,再把那根小棍拉出来看,上面裹了块布,难怪拉得时候这么费劲。这种水枪父亲曾经给小弟做过一个,不过我没看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水枪里的水已被我打光,我走到前面的池塘边汲水。隔壁的阿妙婶正在那里洗衣服,她看到我走过去,问我要去哪里,我说到后山去。她又问今天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我说是啊,来了三个客人。她压低了声音,说哪里的,我说南阳的,她的眼皮迅速暴张,露出了整个龙眼似的眼珠,说南阳来人啦,我说是啊。她问他们来做什么,我说我不知道。阿妙婶没再问。我把水枪的头伸到池塘里,拉了后面的小棍,竹筒里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哧”水进去了。
端着装满了水的水枪,我继续向着后山的那片竹林走去。那片竹林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小山坳里,听父亲说是爷爷那一辈人种起来的,起先也只种了几株,没想到竹子长得快,没几年就长成了一大片。不过,比起外公那两座竹山,还是差太多了。外公的两座竹山种的都是高大的毛竹,远远看着,就像两朵天上降下的青云似的,沉沉地压在大山上,走近了,还能听到风吹竹叶发出的“沙沙”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还没走到那片水竹林,阿银就跑过来了。他一手提着把大柴刀,一手抓了一条黄黄的东西,那条黄黄的东西随着他的奔跑激烈地摆动着。他大老远地就叫我的名字,我停下来等他。等他走近了,我看到他手里拿的那条黄黄的东西是一条布。他把那条黄布递给了我,说先放到你兜里,等下做水枪用得上的。我问他哪里弄到的,他说从他奶奶一件旧衣服上剪的。我说你奶奶还穿这么黄的衣服。他说你晓得什么,我奶奶可时髦呢。我说那还真看不出。他没接话,提起柴刀砍了路边的一棵小树,很熟练地剃掉枝叶,砍成三段,递给我,说这个不错,等下可以做推子。我接过那三段树干,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很清新,很好闻。
走过一排碇子,就是水竹林了。水竹很细,很密,象老师让我们画的素描基础练习,不过之前还要密,是父亲和一帮人上山砍了,才疏了些。每年,大人们都要上山砍一次,要不然,人还真走不进去。砍下的竹子被大人们背下来,丢在池塘里,浸得个半个来月,再捞出来编席子,有时也直接卖给做纸的,他们用大卡车来运,水竹太长,即使堆上了车,也总有一大节露出来,拖在地上,像社戏里悲戚的秀才垂下的头发。
“就这株吧!”阿银摇了摇他面前的一株水竹问我,我说太大了吧,阿银说,小的皮不厚,很容易裂的,我说那就这株。阿银朝手心里啐了两口唾沫,提起柴刀,轻轻地叫了声“嘿”砍向竹子,竹身上立马现出了一个鳞片状的口子。阿银继续砍,那个口子变得越来越大,还不时有碎末带出来,竹身也颤抖得厉害。只听得“哗”地一声,竹子向我迎面倒过来,我赶忙跳到了一边。竹子重重地砸在了我让开的地方,落地时,还反弹了两下。阿银愣了一会儿,迅速跳上旁边的吐坡,向四周张望。他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遭,跳下来对我说,还好,没人看到。
阿银抬起竹子被砍的那一头,迅速地向下剃掉了枝叶,又按着竹节的分布砍下了七段,我说不用做这么多吧,阿银说,多做几个,叫上阿拉小弟,我几个一起玩打水仗,不过这里难保会有人上来,我们得快点,你把那块布撕成七块吧。我说行啊,我来撕布。我掏出布,撕了下,没撕开,阿银放下竹子,从我手上抢过布,说你应该照着这纹路撕,他咬紧牙齿,一用力,布“噗”地一声裂开了。记得老师上课时说过一句裂帛之声,大概就是这样的。阿银把剩下的布丢给我,说剩下的,你来撕。我学着他的样子,把剩下的布继续撕开。阿银把砍下的竹筒又拾掇了一番,从衣服兜里摸出了一根蓑衣针,开始钻孔。我看到地上还剩大半根竹子,问阿银剩下的这些做什么,阿银抬起头来看了看,说我们做竹筒饭吧。我说我们又没米怎么做啊,阿银说,你回家拿嘛,我说被我妈看怎么办,他说你真胆小,小心点不就看不到啦,快点去拿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估计等你回来,我就可以做完这几个水枪了,竹筒饭应该很香的,只要闻闻竹筒的味道就知道了。我拿起地上的一个竹筒闻了文,的确很香。我跟阿银说,那我去了,阿银说你赶紧去吧。我飞快地跑下了山。
我抄了一条近路回家,快到家时,我放慢了脚步。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墙边,贴着墙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里面好象在争吵,是母亲跟那几个人在吵,都说得很大声。其中有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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