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升不急不缓行至殿前,仿若自己才是主人般微一躬身,看清来人的面容。三十三岁的年华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但到底比不得十几岁的豆蔻年华。眼角露出粉霜也压不住的皱纹,鼻翼到唇角两边的凹陷在阳光照射下更为明显,连着朝下的嘴角一同看便是五官明艳、气质雍容也依旧显出凶相,一眼生厌。是美人,但可惜了。“臣给娘娘请安。”洛云升态度平直不卑不亢,但言语间的淡漠立时激起了李皇后的怒火。“见到本宫还不跪下?你以为你在谁的殿中,态度如此傲慢,可知若是惹恼本宫,便是赐死你也无人敢言!”“呵,”洛云升低笑一声,用分不清是嘲讽还是威胁的语气问李皇后:“娘娘真是健忘,您不是已经赐死过我一次了吗?”李皇后与李环儿立时僵住,片刻愣神之后,李皇后气急败坏地骂道:“洛云升!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母亲不爱你,父亲放弃你,族中叔伯兄弟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们为了自保将你献与天命,难道还能怪到本宫头上?”“怪只怪你命不好,姓了洛!”皇后三两句话便将责任撇到旁人身上,临了还瞥了眼洛云升胸口的位置,讽刺道:“若是你早先便乖乖听话,又如何会落得雌伏容渊身下的下场?”“洛云升,这狗啊,若不听人话便没得好过了。”李皇后这话几乎是当着洛云升的面承认了她逼死原主的恶行,只是仗着洛云升抓不到她把柄才毫无顾忌地说了。她甚至……洛云升看她耀武扬威的眼神,心觉这女人也是狂妄至极,叫人想将她头颅折断再不能俯视众生。“娘娘真是好生威风。”洛云升站定在偏殿门槛的内一侧,怒从心起,唇边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只叫人觉得危险的笑意,在李皇后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伸手狠狠拽住她的手腕,仗着身量高硬将她扯进殿中。男女之大防不可破,洛云升突然出手,李皇后压着声音惊叫一声,下意识便想叫李环儿去找侍卫来将洛云升杖杀于此。可手腕上无可忽视的疼痛让她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事情已经发生再没有回旋的余地,此情此景绝不能叫人看见,否则皇帝也不会放过她!她费尽心机才得了中宫之权,怎能荒废在洛云升手上?!
她目光扫向李环儿,但在她作出指示之前,李环儿便早先一步做了决定,她整个人扑将上来拽住洛云升的手臂,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张嘴便要咬。但洛云升比她更快,提前松了手,李环儿扑了个空摔倒在地,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看这两人狼狈的模样,洛云升心中闪过一丝快意,怒火仍旧烧着他却挂起淡淡的笑意,低声道:“娘娘,如今你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遇上了我这个只会凭借美色勾引权者的下贱之人了?”“你……!洛云升你发什么疯!”李皇后立时后退数步,捂住被掐出一条青紫的手腕,眼中难得慌张,但很快压下去提起气势威胁洛云升:“洛云升我告诉你,你若不想要你妹妹的命就尽管发疯,只要你还想她活,那就给我老实点儿。从今往后我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时时刻刻记住你这媳妇的身份,事事孝顺于我,否则……捏死你洛家便如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易!”洛云升都听笑了。他上前一步,李皇后便退一步,李环儿爬起来挡在李皇后身前,目光凶狠地盯着洛云升,仿若他才是那个无恶不作、肆意滥杀的凶徒。“娘娘啊,”像是低叹,洛云升原本如清泉般冷冽的声音凝起一丝狂来,“我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遭,回过神来觉得人心思变,不如我也变上一变。”“抛下那些无趣的名誉、责任,脱出规则的束缚,当真是无事一身轻,快意得很。”“从前我为家人只能听命于你,但你以为容渊是什么傻子?他和你一样精明残忍,你能想到的,他如何想不到?”“他将我捆在床上肆意侵犯……哈,”洛云升直盯着她,直到她再退一步,才仿若胜利的将军般继续道:“哦,这不能讲,若是被他知道我身上的伤恐又要多几道,不划算。”这会儿,李皇后面上总算露出几分惧色,但她身边这李环儿却也是个人物,她将李皇后全然护在身后,回瞪洛云升:“靖安王的过错王妃如何能将之安到娘娘身上?你便是入朝为官,凭洛家那点家底又能做到几品?便是连你爹的官职都坐不到吧?”“王妃这身份是高抬你,靖安王言行残暴折辱于你,你该怪罪他,怎能说是娘娘的错?你连该怪谁都分不清,洛云升,你那四书五经别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李环儿一身诡辩之才,只可惜忽悠不了洛云升,毕竟什么“容渊折辱于我”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谎话,听人如此反驳倒觉着好笑。但他笑不出来。今日便是不能拿李皇后如何,他也不会让她心里好过。好在,言语之争,他最是擅长。洛云升丝毫不遮掩讽刺的笑意,只将李环儿的话当耳边风放掉,独对李皇后道:“娘娘,说来我也好奇,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你却只能伺候他一人,每日伺候一个丑陋无趣的老男人,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任由他蹂躏你的身体,又看着他去蹂躏其他女人,你心里不觉恶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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