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 杨帆带她去办入职手续。
人事处的大姐叫王霞,渝州人,得闻她是荣省人后, 十分热情, “小宁啊, 荣渝不分家, 晚点我把你拉进同乡会里哈。”
“王姐是你们同乡会的会长,搞团建活动一流。”杨帆恭维道:“看得我们每回都眼巴巴的流口水。”
王姐被夸得弯起眉眼,“流什么口水?你加把劲把我们慧慧追到手,以后团建还能少了你的份?”
杨帆被调侃得嘿嘿一笑, “在努力中、在努力中。”
“光努力不行啊, 你得有方法。”王姐一副过来人口气传道授业,“这追女孩子和治病一样,得对症下药,像慧慧这样直线条的女孩儿, 你就得单刀直入,下猛药……”
宁安然从旁听着不觉失笑, 还别说,就昨天傍晚她对两人的观察来看,王姐的“药”没准能切中要脉。
杨帆听得频频点头, 表示受益匪浅。
讲得口干舌燥的王姐喝了口水, 侧头看向宁安然:“小宁啊, 你男朋友有了吗?”
“我已经订婚了。”宁安然眼也不眨地说。
“已经订婚了啊, 那还挺早的……”王姐面露惋惜, “本来同乡会里还有几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宁安然笑而不语, 话题到此结束。
办完入职手续, 领来工作牌、制服和三大本纪律手册, 杨帆开着车带她继续熟悉基地的布局和环境。
高州是我国最大的航-天城,基地内医院、学校、商店一应俱全,一圈转下来,时间已近傍晚。
最后一站,杨帆带她到来问天林,执行每一位航天新人入职的必要程序——祭拜航天先辈。
“这些纪念碑下都是高州基地成立以来因公牺牲的航天人。”杨帆神情凝重地介绍:“他们有的是执行任务时出事故牺牲的,有些是日益成疾倒在了工作岗位上,还有的是舍己救人……”
夕阳染红了天际,远处橘灰色的云朵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橙红的光印在庄严的墓碑上。
宁安然跟随杨帆一排排祭奠过去,逐一记着墓碑上所记载的每一个事迹。
和常人想象的英勇和丰功伟绩不同,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只有寥寥几笔,简单、平凡,如同现在工作生活在这里的万分之一,在属于自己的领域和岗位里发出萤火之光,可正是这些光一点点汇聚起来,才变成了天上最亮的星星。
宁安然慢慢走着,努力去记住这些平凡的先辈,心情沉甸甸的。
倏地,一个名字闯入眼帘——周霂成。
缓行的脚步猛然顿住,心口一拧。
周霂成?
脑中跳出一段对话——
“宁安然,你这代签水平也就老张看不出来。”少年指着她试卷上的家长签名,嫌弃地说:“你这两个‘宁’字,写得一模一样。”
“那也比你家名字世袭好。”宁安然反唇相讥,鄙视他又在家长签名栏签下了“周司远”。
少年弯唇,大笔一挥,把签错的名字划掉,再笔走龙蛇地写下三个字:周霂成。
“这位就是周工的父亲。”杨帆低沉的嗓音将她从回忆里拉回来。
她抬眸,迟缓地问:“他是怎么牺牲的?”
“在一次援外的联合试射中,发射塔爆炸,老周工和几位国外的专家全牺牲了。”杨帆表情凝重地介绍着:“老周工是发射系统的专家,是袁老的得意门生,咱们现在仍然在使用的z3-j7就是他设计的。”
z3-j7,火-箭二级发动机的同泵游机,除了和二级主机一起在高空为火-箭提供持续的上升动力外,还承担了末速修正、姿态调整等任务,卫星、飞船等能毫无偏差地推入轨道,全靠它们。
这些都是宁安然在培训资料里学到过的关于z3-j7的记录。但在记录中,关于研制的工程师,资料上只有一个代号——动力系统3号。
没有周霂成的名字,除了内部人士,外界至今并不知道他对航天事业做出的特殊贡献。
宁安然垂眸,注视着墓碑上刻记的生辰。
“老周工走的时候,周工才16岁。”杨帆沉痛地说。
——
周霂成牺牲那天,宁安然和周司远正在北城参加“国才杯”决赛最后一场的即兴演讲。
周司远抽到的顺序在她前面,演讲主题是“无限”。和过去每场比赛一样,他的表现自信、松弛,从物理学的“熵增定律”作为切入,生动形象地讲述着关于生命、科学、宇宙和思想的“无限”……展现了非常扎实的口语素养和思辨能力,赢得一片掌声。
陪宁安然在后台候场的张广兴奋得两眼放光,直嘀咕:“稳了、稳了。”
舞台灯光照亮少年的脸,耀眼了整个会场。
快问快答环节结束。周司远步履潇洒地迈下台,全然不顾张广和其他选手的目光,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要紧张,我等你一起领奖。”
语气笃定而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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