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这几日都是晴天没有下雨。五月十九夜里,郁承与端州官员议事,得知有两座村镇的百姓全染上了疫病,急需药材。郁承问掌管药材的官员:“还剩多少?”官员道:“按之前所需,堪够两日。”郁承思忖后作出决定,城中只留一日药量,剩余全给染疫村镇。村镇离的远,又是急需。而城中不同,只要周泊序一回来,立马就能补给上。郁承相信周泊序,一定会如期带回药材。五月二十,一早郁承便派了人去城外打探,周泊序一到立即回禀。这日郁承没有同沈长泽去巡查,耐着性子在府邸处理事务,等周泊序。眼看午时将近,探子还没有回报,知州眉头紧皱道:“还没有消息,周大人此行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又或者被什么事情绊住脚耽搁了行程?”他不是质疑周泊序的能力,实在是着急。他们手中己无药材,周泊序今日不回来,就要断药了。郁承坚信道:“再等等。”认识周泊序多年,他深知周泊序的为人。周泊序是个守诺守时的人,且他知晓事态严重,定会排除万难如期归来。屋外艳阳当空,知州一脑门的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望着门口焦灼的来回踱步。煎熬等待时,时间总是过的特别慢,明明才过盏茶时间,却漫长的像等了许久。“报!”终于,门外冲来一道身影,穿过庭院来到厅堂。“殿下,大人,周大人带着药材回来了。”探子喘着气激动不己。知州赶忙问:“带回来多少药材?可够用?”探子道:“很多很多,一定够用了。”“走,快去相迎。”郁承欣喜起身,亲自相迎。载满药材的马车行驶缓慢,郁承同知州到府邸大门外等了好一会儿,队伍才出现在视线里。看到那一车车堆的满满当当的药材,郁承和知州大喜过望。端州,有救了。打头的两辆马车停下,周泊序和杜仲医师下车行礼。“殿下。”“草民杜仲见过太子殿下。”杜仲和医师跪地行大礼。郁承道:“先生快请起。”杜仲和医师起身。郁承感激道:“先生大义,实乃端州百姓之幸。”杜仲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听说宫中太医会来,想与之一较高下才来的。”郁承一怔,反应极快道:“先生首爽,宫中太医这两日也该到了。”英雄不问出处,大义不论缘由。真有太医来,杜仲听的老眼一亮。己是午时,周泊序同郁承一起用饭,向郁承禀报大磐城之行。郁承听完唏嘘道:“我就知此行定然不易,只有你去办我才放心。”采买回足够药材,请动怪医杜仲,还余回了八万两。周泊序这差,办的无可挑剔。“都是臣子本分。”周泊序不骄不躁。郁承盯着他的胳膊问:“伤的可重?”衣袖遮挡下,只看出臂膀包扎处微鼓。
“无妨,养上半月便好了。”周泊序轻描淡写。看他神色疲倦不欲多说,郁承便不再问:“吃饭吧,吃完去歇息。”这一路来,侍卫白日赶路夜里需要休息,是以都是周泊序带队守夜。昨夜又守了一整晚,加上手臂上的伤,他的确很疲惫。虽然在马车里睡了小半日,但几日未沾床好生休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杜仲和医师夜里有歇息,精神尚足,用了饭便去了疫病最严重的城北。驻守城北的大夫听闻是怪医杜仲,肃然生敬,全都跟在杜仲身后,告知疫病过往情况,虚心学教。“所有地方的情况都一样吗?”杜仲问。大夫点头:“大差不差,只分轻重。”听的再多,也需实查。杜仲系上面巾蒙住口鼻,给染疫百姓看诊。诊断结果大同小异,杜仲查看先前的药方,得知效果不甚理想,便决定更换药方。疫病与其他病症不同,变化多端没有定性,需得根据实际情况试出有效药方。虽同样是那些药,但药材配比不同,增减一两味,效果会大不相同。周泊序睡了半日,养足了精神,晚饭后同郁承沈长泽等人一道议事。“眼下有了足够药材,怪医也来了端州,宫中太医不日也至,解决疫病指日可待。”愁眉苦脸这么久,端州官员脸上总算浮出了笑意,心中轻松了几分。“既如此,那就该着手解决第二个难题了。”郁承道。“天气日益炎热,百姓聚居在屋棚,不是长久之计,得让他们回归正常生活才行。”“今年的大水实乃罕见,下官在端州几十年头一次见,屋舍大都被冲塌,重建绝非易事。”“再难也得建。”郁承语气坚定。只有重建屋舍,让百姓回归正常生活,自给自足,端州才能复兴。端州官员也知这是必行之事,当下商讨起来。“请匠人工人买木材……”周泊序拧眉打断:“端州百姓里没有匠人吗?”知州反应过来,忙道:“有。”看他这脑子,都忙糊涂了。得到肯定回答,周泊序道:“若靠外助,端州复建很是艰难,且需大笔银钱。但若自救,则容易许多。”郁承顿悟:“你的意思是,让端州百姓自建屋舍?”周泊序点头:“我瞧端州城外的山上树木高大粗壮,还有许多被大水冲倒的树木,都可利用起来。”“工人就从百姓里挑选壮年男子,由官府带领行事,各司其职。”有人道:“他们若不愿呢?”正常情况下,做工都是有工钱的。现在让他们做白工,大部分人定然不愿。这是人的本性。郁承当机立断:“从明日起,壮年男子不再免费给予粥食,只有做活的人,才有饭吃。另外,再适当发放工钱,让他们有重新生活的资本。”“老弱妇孺可浣衣做饭,送饭送水……”朝廷尽心援助,百姓也该自立。否则这场灾祸,绵无尽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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