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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油油的,高空时而闪烁着起飞航班的警示灯。

嗡鸣遍地。

严在溪没有让司机把旅行袋放到后座,非要抱着上车。

严怀山没有催促,安静地坐在后座上等待他们把严在溪的行李放好。车门被拉开,头顶微弱的射灯随之亮起片刻。

他稍偏转着脸,睁着沉色的眼珠瞥向严在溪打开车门的方向。

严怀山的瞳孔在黑暗中蓝到发黑,黑得很彻底,没有多余过度的颜色,睫毛浓密,在挺直鼻梁上印下斜影。

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异常短暂,像仅是随意瞥了一下,神情冷漠。

即使刚刚喝完大哥给的暖橙汁,太久不见,严在溪心里还是有点怕他。

其实之前他还是不那么怕的。

但现在不一样,耐心与闲暇都谈不上充盈的严怀山有了自己的未婚妻,把为数不多的温柔与爱留给了其他人。

严在溪渐渐被剔除在严怀山大方施舍的范围外。

除了身上浅薄的亲缘与常人再没有了区别,不敢再仗着兄长旧日的宠溺继续任性妄为。

他十三岁被严怀山接回家中,到二十三岁,几乎取代了父亲与母亲,以兄长身份陪伴在严在溪身边,沉默地为他撑起一片天的严怀山,在交了女朋友后,从一周一通电话,逐渐变为一个月一通。

时至今日,严在溪绞尽脑汁回忆上一次大哥和他通话的时间好像是五个月前,告知他订婚宴的时间与地点。

严在溪已经搞砸过一次严怀山的订婚,不敢再出岔子因自己而让他哥成为被二度退婚的“大龄”单身汉。

他在电话中满口答应,一定会盛装出席大哥与嫂子的订婚仪式。

但订婚宴前晚,严在溪在酒吧和人打架,鼻青脸肿地被顶着父亲身份的严左行禁足在家,不让他出去丢人现眼。

再之后,严在溪好像就没有见过严怀山了。

光影打在严怀山侧脸,瘦削苍白,眼窝深陷,阴影之下映着欧洲人独有的阴郁。恍惚间,严在溪觉得大哥好像瘦了点。

“还要磨蹭多久?”严怀山看了眼他手上提着鼓鼓囊囊的旅行袋,平静地问。

严在溪猛然回过神,死皮赖脸地蹭到他哥旁边的座位上,把手上的旅行袋安放在腿边,笑嘻嘻地没个正型:“来啦来啦。”

他的语气和动作都跟之前一样熟稔亲昵,但从习惯性扯他袖子,变成轻轻戳一戳他手臂曲起时西装上的褶皱。

“哥,”严在溪傻呵呵地笑,“好久不见呀!”

严怀山表情平淡地“嗯”了一声,手臂抬起来,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在车中间放下的挡板上轻轻叩击两下。

车子启动了。

严怀山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很突然,但语气漫不经心地问:“回来做什么?”

严在溪老老实实地并紧膝头,像是面对大拿评审的痛苦答辩,道:“准备毕业作品,摄影选题是故乡与海,我记得嘉青周边有海。”

“是有。”严怀山说完,就沉默了。

严在溪搓着发热的手臂,连尬笑也笑不出来,话题就此打住。他开始怀疑孙俏究竟看上了他哥什么?难不成是脸吗?

目光静悄悄在严怀山阖上眼睛休息的脸上打量,过了良久,他喃喃地自言自语:“真有可能。”

严怀山为了新项目的宣讲会连轴转了一个月,今天下午宣讲会完满结束,这会儿送完孙俏,终于有空好好休息。

但严在溪明明没说话,存在感却仍旧过强,像午睡时刺眼的太阳,无论转到哪个方向都光芒万丈,扰乱心神。

一会儿拉开拉链,滋啦——

一会儿摸索下东西,发出不算大,但在安静时又异常刺耳,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会儿,能闻到由他呼吸间若隐若现飘出速溶橙汁的香精味。

严怀山忽然有些后悔买了那杯橙汁给他,眉心深陷“川”字。他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严在溪突然慌张地怪叫了一声。

严怀山半启的唇顿了一下,到嘴边的斥责变成:“怎么了?”

严在溪一边敲着挡板让司机快点掉头,一边脸色惨白,焦急地跟他说:“哥!我把ni落机场了!”

ni是严在溪十六岁时严怀山送他的狗,到今年也有7岁高龄。

去年医生为它体检时还特意提过ni已经不适宜多次、长时间的越洋航行,严在溪对ni的健康讳莫如深,从它油光水滑的背毛就能看得出来主人给予的宠爱。

但严在溪这次回国带上了ni。

闻言,严怀山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稍重了一点。

十五分钟后,他们重新回到灯火通明的机场大厅。

严在溪不好意思地又是鞠躬又是道歉,风风火火地赶去宠物认领处办好手续,又满脸歉疚地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走这只险被遗弃的狗箱。

结果他低头去看的时候,狗箱里的ni正敞着肚皮睡得四仰八叉,丝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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