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正色道:“自然,不然若是被其他大人看到了,参我个无事缺勤,岂非委屈。”
簪着栀子花的小公主是香香软软,小公主的马车也是宽敞又舒适。
座位上铺满了软垫,四角挂着香薰,角落隐柜每日放着新鲜的点心、解闷的闲书奇巧,炉子可以生火,汨汨地散发着滚烫的果茶香。
韩江扫了一眼,对小公主的娇贵有了新的认知。
康乐的公主府很大,亭台楼阁处处精致,池馆水榭雕梁画栋,拱门和回廊布置得精巧,便是随意驻足,回首看去,处处皆是可以入画的风景。
康乐很喜欢,她伸手轻轻摸了摸红漆木柱,余光偷偷看一眼韩江,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你喜欢海棠花,还是喜欢芭蕉树呀?”
在朝堂上浮沉数载还能步步高升的人,怎会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小公主笨拙羞涩的试探,在韩江眼中简直比昭昭明日更加显眼。但他也只是依着红柱,把朝堂上的一身端正肃穆,散成了风流惬意,略垂首,眉眼温柔,口中却恶劣,故意为难道:“若我都不喜欢呢?”
“不喜欢海棠和芭蕉树,还有别的呀。”
小公主不知人心险恶,还步步纵容,天真又宽容道:“还有迎春,绿竹、紫藤、金桂、芍药……”
韩江得寸进尺:“我都不喜欢。”
“啊……?”小公主似是没想到他这样挑剔,怔了怔,神色为难,软绵绵问道:“那……那你喜欢什么呀?”
他伸手,指尖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康乐发鬓上那朵盛开的栀子花,声音温柔下来,看着康乐,说:“喜欢栀子花。”
那指尖好似不是抚在柔软的花瓣上,而是落在了身上。
康乐不由地绷直了背,垂着眼睛,目光无措,耳根飘起淡淡的粉。
“那……”她声音绵软,目光更柔,好似没有脾气似的,说:“那种栀子花也很好。”
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遇见柔软又满心信赖的小公主,都要化为绕骨柔。
韩江收回手,眼神淡淡无奈,笑意却真切浮现眼底:“栀子花很好……”
康乐抬眼,茫然地看着他,韩江顿了一下,慢慢补上后半句:“你喜欢的都很好——”
只要你喜欢,我便喜欢。
所以不必问我想种什么,你挑选的,我皆会视若珍宝。
直到看过公主府,坐上马车去青堤,康乐还在为他那句话失神。
韩江好像一直都是言语简洁冷淡,面上平静如水,扫过来的目光偶尔透露出几分没有压住的炙热,可是——
举止却温柔宽厚,似一堵温柔的水墙,无论康乐想要什么、做出任何的选择,他都会沉默且温柔地承托住,宽厚纵容地为她达成。
韩江能感知到她任何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任由她沉默了许久,终是开口打断,轻声问:“在想什么?”
“在想……”康乐正要回答,忽然看着外面眼神一亮,小声惊呼道:“好漂亮!”
青堤旁杨柳夹岸,时至夏日,柳条已郁郁葱葱,长长地垂下,在清风中慢慢悠悠地晃着,旁边艳桃灼灼,百花千色,五彩缤纷,远处更有湖波如镜,波光粼粼映出白鹤倩影。
康乐在宫中也见过碧湖,只是那湖只是一景,合着假山石亭台楼阁,是宫墙里一道精致的角落罢了。
这里的湖却一碧万顷,远远看去竟看不到边际,连华贵的两层雕花游船浮在上面,也飘飘荡荡的,像是小孩的玩具似的。
“喜欢这里?”韩江并未看外面被康乐称赞的美景,淡淡一瞥便收回视线,目光仍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康乐点头,诚实道:“喜欢,这里好美。”
小公主生于深宫,没有见过大江大河,丁点大开阔的湖面就让她连连惊叹,若是以后见到更好的……
韩江眸色一深,手指扶着窗棂敲了敲,淡声问:“想坐船吗?”
湖上飘着好些花舟,精致的两层船楼缀着彩飘带摆满鲜花,更有悦耳丝竹声缠缠绵绵,余音缭绕,飘在万顷碧波上,像是浮在星河的仙船。
康乐艳羡:“可以吗?”
她开了口问,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的。
韩江扔出一块牌子,对侍卫漫不经心吩咐道:“拿着这个,去调一艘最好的船来。”
侍卫领命而去,从碧在一旁看着,犹豫了下,小心地问:“听说这个时节来泛舟的人极多,许多船皆是各家自己备的,寻常人只能租来普通蓑舟,韩大人这是差人去……”
韩江随口道:“无妨,等着便是。”
片刻后,侍卫来请,回禀道:“韩大人,船已备好。”
从碧扶着康乐,走到近前才不由地惊呼。这画舫精致华美,虽是船型,但船身做成亭台楼阁的样子,分为两层,精致绝美,像是浮在水面上的园林。
虽是仓促准备,船上已备好船夫厨娘,还有舞乐琴箫,捧着玉盘的翩翩少男少女,并一应珍稀瓜果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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