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件事情似乎就要放下了,苏贵妃泪眼婆娑地抓着顺宁帝衣摆,哭道:“皇上……”
顺宁帝垂眼看她,缓缓俯身托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擦去一颗泪,轻声道:“哭什么?”
她是当真心无旁骛,不管什么家国天下,甚至连自己的一双子女都不太在意,只一心一意地想要陪着顺宁帝跟在他身边,憧憬着他的才华和容貌。
顺宁帝看着她,冷静道:“你既入了宫,便不算苏家的人。”
他松开手,缓缓道:“往后便去慈宁山,祈福修行吧。”
这已经是很大的恩典了,韩江闻言一挑眉,似笑非笑道:“皇上慈悲。”
不然,若是按照顺宁帝以前的性子,为了斩草除根,是断不会心软,让自己留下祸患的。
顺宁帝平静道:“老了,不比韩卿孤家寡人,狠心决断。”
顺宁帝的话,为紧绷的气氛加入一丝和缓。随着他的话,顺宁帝面上神色也浮现出厌倦,他摆了下手,说:“其他人都退下,韩江留下。”
赵霄一愣,旋即和赵楚韫云贵妃对视,目光里都浮现出死里逃生的惊喜。
立刻有人来把苏家人拖下去,韩江扭头看了一眼,随口吩咐看押苏鸿的人:“别弄死了。”
他摸了下康乐的脸,轻声道:“别走远,等我。”
顺宁帝冷眼看韩江在自己面前就对康乐毫不收敛地动手动脚,待人都走了,才缓缓开口道:“是你让人给淑华宫送消息的?”
韩江挑了下眉,故作惊讶道:“怎么会?我和大皇子无仇无怨,怎么会想要这样害他?”
他也知道是在害赵霄,但至于“怎么会”,怎么不会呢?
韩江能从一穷二白爬上今日高位,正是因为对权势的渴求和掌控。
顺宁帝想要对世家外戚下手,一个不留彻底断绝隐患,韩江是一早就知道的。所以他更懂,虽然苏家一旦动手赵霄定会首当其冲,但只要他撑一撑,或者躲一躲,不要做多余的事情,那么最后就不会有事情的。
可是偏韩江故意引着他伪造诏书去调城防营的兵了。
现在两位继承人,一个赵霄,一个赵晓,哪个都不干净了。依照顺宁帝以前的性子,全都宰了也不是不可能,左右他现在不过三十有六,身体康健,就是生不了,从外过继一个对顺宁帝也不算什么。
而到了那时,幼主无力掌控朝政,韩江身为摄政重臣,自然要从旁忠心为主解忧。且前有顺宁帝解决了与他分庭抗礼的世家,他毫无对手,不管做什么,都会更加得心应手随心所欲。
所以,韩江才会说那句“皇上慈悲”。
但是,即便韩江一手遮天,那又如何?总归他是孤家寡人,孑人一身,既无亲缘又无子嗣,便是翻云覆雨百年,最后不还是要把权势交还。
只要这天下还姓赵,只要盛世太平,顺宁帝并不在意眼前这区区百年。
两位皇子天资皆不算上佳,空有守成却并无进取,但凡他们二人有一位真能心狠手黑把事情做绝做成,他还能高看一眼。
但,如今太平盛世,守成也不算大错,又或许真是顺宁帝年纪渐长心也慈悲了,给他们二人皆留了一条生路。
他没计较赵晓是半个苏家人,也一视同仁地忽略了赵霄伪造诏书,剥离家世,两人站在一条线上,决一胜负。
顺宁帝看着韩江,漫不经心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对你无限地容忍下去?”
韩江平静反问:“为什么不会?”
他从容冷静地说:“我身后无宗族亲缘,无子嗣后代,不党不群,即便我奢靡、独断、□□,可这些年的结果证明,我没有做错任何一个决断。”
韩江轻笑了一下,慢慢道:“所以,让我来照看一位能力并不如何出众的新主,不是非常合适的吗?”
他说的对,顺宁帝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韩江足够聪明,也足够手狠心黑,一心只慕权势,对美色尊崇皆不在意,是当年极为适合被选来和世家对抗的人。
而现在,他也是很适合来教导培养下一任新主的人。
顺宁帝咂摸着他的话,玩味道:“没有子嗣?”
他一挑眉,轻蔑地看着韩江,道:“所以你挑选中了绵绵?她是皇室的人,不论是赵霄还是赵晓,都对她没有太大的恶意,身份尊贵、却又孤独柔弱,身体不好,往后大概也不好生育。”
“你要拿她来安抚拉拢人心?”
韩江同样轻蔑一笑,他勾唇淡淡道:“我需要吗?”
他垂下眼,神色间泛起一抹温柔,缓缓道:“她是最美好的意外,是我甘之如饴的苦,和往后余生的甜。”
“没有她也不会有别人。”他抬眼,神色平静道:“我不需要一个女人来为我的权势铺路,因为无论我想要什么,我自己都可以得到。”
看着曾经如同是自己倒影的人,如今褪去冷漠生出柔情,顺宁帝心情有些复杂,他随口问一句:“那如果,绵绵在苏鸿和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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