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界众人都有眼睛,我叛逆至此,与潮澜河与楚家闹得极不好看。”即便在这种时候,楚明姣依旧不让别人奚弱分毫,她“嗬”地笑一声,饶有兴致挖苦:“怎么呢,神主殿还要搞连坐这招?那岂不是要先将江承函罚了才好?”
一蓬熊熊烈火从二祭司头上冒起来。
“我再和你说最后一次。”二祭司手中的刀身因为蓄力而嗡嗡震颤起来,像急于征战的武将,他一字一顿吐字:“以身镇深潭是无上的荣耀与功劳,此事乃楚南浔自愿为之,你若是真在意他,就不该不体谅他的苦心。”
“荣耀在哪儿呢?”楚明姣看怪物一样地瞥这位头发已见银白的老者,语调说不上是纳闷还是嘲讽:“人一死,位置立刻便被家里兄弟记挂上,奖赏与得来的好处被族人瓜分。于父母而言,他并非唯一的孩子,于朋友而言,他并非不可或缺的那个。如今不过十三年而已,除了我,谁还能记得他?”
谁能记得那个被誉为“世家白璧”,也曾救过那么多人,帮过那么多人的楚南浔。
楚南浔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人。
“你们要我就此认命,就此服输么?”她侧了下头,露出美艳眉眼,吐息如兰:“休想。”
怎么会有女子,好似长了全天下所有的反骨。
二祭司凝神抽刀,其实也不敢下太重的手,楚明姣再如何,也不该死伤在他的刀下。她若是用本命剑好好对一对,那战场凶险,刀剑无眼,实打实过一场伤了人也说得过去,可她偏又不出本命剑。
这让他畏手畏脚,施展不开。
他起先不知道楚明姣在拖什么,直到她第二次偏头看向竹林小道的方向,才豁然醒悟。
这下是真怒不可遏,头发似乎都要根根竖立起来:“楚明姣你但凡还有点心,就做不出这样的事。”
时至今日,他尤记得几十年前那场轰动三界的合籍大典,神灵换上最为热烈的喜服,那样珍而重之地在高台上看向新娘,从来如霜雪般淡漠的眼中也泛起涟漪,对所有恭贺的话语来之不拒。
历历如昨。
“殿下何曾对你有过呵责为难,你年少惹出的多少祸事,还有你那本命剑,不都是殿下给你兜的底吗?”二祭司越想越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对楚明姣的厌恶反感皆有迹可循:“殿下何时不曾偏袒你,体谅你,处处以你为先。”
小老头暴跳如雷:“楚南浔死后,你离开潮澜河,手里突然多出那么多条矿石灵脉,你当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给你的?你回潮澜河后,将神主殿当成自己领地,肆意搜刮,半点不留,谁给你善后,谁将自己的东西都贴上去的?楚南浔吗?”
“还有你那编出来哄鬼的忘前尘。殿下何等聪颖,他为何从始至终不提防你,叫你今日能轻而易举得手。”他怒得嗓子都哑了半截,眸光凛然似剑:“楚明姣,你当初也说得好好的,你明知殿下是怎样的情况,你当初招惹他,如今又利用他。”
“你简直是放肆!”
嘶声怒斥中,两人再次交手。楚明姣这次加重力道,等某一刻神念磅礴降临,她拼着左手被长刀对半贯穿的后果,拎着二祭司往身后的某个方向重重砸过去。
于此同时,先前残留的数道灵物也带着自爆前的灼热气息朝他追过去。
灵光即将炸开的那一刻。
江承函终于出手。
属于神灵的神力平息了一切汹涌的风波。
就着这股气息,楚明姣捂着几乎被削了半边的手臂转身,视线中,宋谓将那块腰牌摁在了小世界无形的屏障上。
“嗡。”
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羊肠小道施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楚明姣知道,自己赌赢了。
界壁时隔百余年重新开启,幽幽的光芒将楚明姣等人笼罩进去,他们的身影在诸多视线中摇曳虚无起来。
因为这场激烈的交手碰撞,楚明姣显得别样狼狈。左手鲜血根本止不住,被她草草摁住,头上的发钗七零八落簪着,昨日江承函耐心盘的发髻也歪了,几根辫子绕在她颈侧,白与黑的碰撞尤为冲撞眼球。
说来也很奇怪,从刚开始到现在,哪怕二祭司提到楚南浔,给他冠上那么臭一个“荣耀”时,楚明姣都尚能心平气和。
这时候目的达成,她遥遥与神主宫的诸多长老,祭司对峙,再回想起二祭司方才说的那些字句,一座无形的火山顿时炸了开来。
她用沾了血的袖边用力擦了擦眼睛,眼尾红彤彤像是被熏到了,但由脸上的怒气撑着,整个人有种强撑的张牙舞爪的狠劲,认死理似的,一句接一句地反唇相讥。
“你眼睛长了被鹰啄了?”
鲜血从指缝间洒落,她迎着风吸了吸鼻子,并不在意,只是极为嚣张地与江承函,二祭司等人对视,生怕在这一刻落入下风一样:“我知道他什么情况?”
“他第一次喜欢人,第一次与人结契,我不是?我没有给过他同等的喜欢,偏袒,甚至无理由的信任吗?”
楚明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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