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文一手捞着箍进怀中。
“你又想逃。”苏星文低声说道。他将少侠翻了个面,又重新回到正面相对的姿势。他得亲眼盯着少侠,这样少侠才不会跑掉。
少侠呜咽一声,禁不住苏星文来回折腾,踏实地瘫软在镜湖上。
四目相对时,二人都没来由受了些蛊惑。少侠伸手环住苏星文的脖子——抱抱他,也许他那暗藏的不安全感就会消失了。而苏星文的上身越俯越低,微凉的双唇贴上少侠的眉心。
感受到眉间的凉意,少侠颤悠悠发问:“苏星文,能不能…停下…?“
“不能。”
好像赌气似的,比刚才更激烈了些。少侠感觉自己被推上一个悬崖,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苏星文!停!停…啊——!”少侠呜咽道。他没有从悬崖上摔下去,反而一跃而起,到了更高的地方,全身都能感受到那种过载的快意,以及不受控制的恐慌。而体内的枯荣真气也仿佛共鸣起来,即将交融一体——
二人一起平息时,周围静的落叶可闻。
他们交叠相拥于湖面之上。少侠倦极,缓缓闭上眼睛。彼是方生的树冠映在他身上,像盖了花叶做的被子。天地仍是一片澄澈,目光所及,皆是碧蓝如洗。
不要想着去救人。
天空灰暗,倾盆大雨,本就寒酸无比的棚户地更显潦倒,四下里泥泞不堪,破洞草棚里的雨比坐在外面还大——
苏九就坐在棚子外的草垛边,在雨幕里出神。那句话在他耳边回荡,他被迫反复咀嚼回味。
不要想着去救人?
不要想着去…
“嘭”,好沉重的一声,一个人影从天上砸进他面前的泥地里,泥水甚至都溅到了苏九脸上。这个人掉下来的毫无征兆,更像是突然从泥地里冒出来的。眼前的人不是锦衣华服,但身着衣袍的面料款式都十分考究,一眼便知他不是关中人。
倒像是,从所谓的金陵繁都而来。
不要想着去救人?这句话是应验了吗?苏九犹豫了一句话的功夫,还是伸手搡了搡已经昏死的人形。
然而,触碰到那人的一瞬间,苏九就感受到了比他还要浓郁的枯荣真气。枯荣真气顺着他的手不疾不徐地淌入经脉中,惊得他立刻抽手后退。他本就深受阎王债发作之害,刚才也险些爆发,现在不适合再去吸揽别人的功力和真气。
他发现这人发尖上的一抹灰白色,看来是不久前极度运转过枯荣真气。这人也修炼了阎王债…
不,不是阎王债。苏九后知后觉,流入他经脉的真气并没有使他再次发狂,反而抚平了他身体上压抑的躁动。
鬼使神差地,他再次伸手,搭在那人的肩头。果然,果然!一直以来反复发作折磨人的阎王债消停,乖顺地随那股枯荣真气淡化平和。
这是枯荣经!
枯荣经与阎王债一体同源,但对于现在身负阎王债的苏九来说,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概念了。
在彼是方生前,他的执念练不成枯荣经。他选了阎王债,阎王债适合他,也像他。
复仇。复仇不了,就去死。
他为什么可以练成枯荣经?他是谁?他也见过彼是方生了吗?他不是关中人,他从哪里来——苏九还是把人拖回了可以勉强遮雨的草棚下,指尖拨开眼前人贴在面颊的湿发,露出一张白净俊朗的脸。昏迷的人轻蹙黛眉,口中含糊唤道:苏星文,你…
后面说的什么,苏九也听不清楚。苏星文这个名字让他浑身一震,好熟悉,身体甚至下意识就想回答“我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感觉,好像这本来就是他的名字一样。
这人身上有几处外伤,但不见一点从高处摔落的痕迹。似乎他是一开始就昏迷不醒,后来才摔到了这里。苏九为他草草包扎,同时断定他肯定不简单——那么大的动静却毫无内伤,不是皮糙肉厚就是功力深厚。但见这人身量挺拔,秾纤合宜,苏九自动地将了。”
“既然天机有这么大的本事,他们还在等什么?岂不是现在就可以…”苏九急切地说道。不止关中,还有无数的百姓被奸佞压迫坑害,王不像王,人不像人,这个王朝确乎是穷途末路,为什么不直接斩草除根,反而要等杂草野蛮生长?
“关中是天机的终手。在放出绝招之前,天机手下还有无数人和势力,可以为天机先遣。”朱文圭受天机帮助,无双更是投身天机,还有南海、居庸关、玉玺…天机的手段,数不胜数。直到前述者都一一失算,天机才将祸水引向关中,他们的大本营,更是阎王债的栖息地,要在关中彻底开辟乱世。
少侠又看向苏九:“如余海生所说,天机向来清浊同下,有凛然义气之辈,亦有蝇营狗苟之类。对于后者而言,苍生不过是他们翻云覆雨的一枚棋子,让这样的人去铺设改朝换代的棋局,恐怕会引来更多的牺牲。逼天机狗急跳墙…他们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举动。”
少侠说完后,三人一齐陷入沉默。天机总是酝酿着一个又一个阴谋,层出不穷,也只有身涉棋局,才能从中窥出蛛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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