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帝同安四年正月二十八,北方战事告急,同年五月,惠帝受降。
大徐自开朝以来,共享国祚三百余年,历经十五代帝王。
以江山易主做契机,那些蒙了层灰的前朝秘辛,开始在茶余饭後不断地被谈论。
广为流传的民间版本,尤以说书先生的舌灿莲花为最。每到午後,总有许多百姓流连茶楼,替难辨真假的儿nv情长唏嘘一番,谁让各个故事中,有悲有喜。
身在常青g0ng,新帝自然不晓得这些琐事。
那时朝野上下正忙着招集百官,为编新历做足准备。
这是个大工程,必须深谙风俗民情才行。
诸如要从哪边下手,又该如何执笔,都让yyan司的人苦恼不已——直到有个小太监不知从哪儿翻出本旧笔记,呈给太史。
起初太史不以为意,随手搁着。後奉命修订徐书时,他才惊觉不对,经再三确认内容真伪,终於将书交到新帝手上。
那是本徐成帝和狩年间编的历法,跟现在使用的相b,jg确无误。
太史对上头的纪载演算惊叹不已,却遍寻不着有关编历者的蛛丝马迹。
可凡是往来过茶楼的客人,都晓得丁点儿内幕。街头巷尾的孩子们说,那是迄今两百五十年前,天文名家骆徵平的关门弟子与丞相霍琰的故事。
没过几天,消息终於让太史得知了,他却只嗤笑一声。
在他们这些读书人眼中,霍琰是什麽人?难不成对这位前朝名臣的认知,一帮文官不如垂髫小娃吗?何况史书上头写的明明白白,霍琰并无龙yan之癖,岂会跟一个天文名家的弟子有所纠葛。
他还没听过故事,三言两语间便先否决了这个轶闻。
可自以为正确的人却忘了,太久太远的时间中,所有大是大非早已不重要。
寒风瑟瑟,此时早过了初雪,大抵是将入隆冬的节令。
几个小童见天边铅云低垂,忙不迭地跑进内院。顿时步声杂沓,凌乱得没一个准儿,让人听了心烦。恰好从里头出来,正要去备膳的姬显撞见了,赶忙出声制止:「别进去,先生正在观天象呢。」
一说完,果真使这群小不点儿停下动作。
「显姊姊,要降雪珠子了。」其中一个较年长的孩子回道,声音意外稳重。
另个孩子睁大了眼,「先生不是吩咐,过了腊月十五的第一场雪要向他报告嘛!」他说着,顿时附和声四起。
一愣,没听过这交代的姬显面有难se,顾左右而言他:「今儿有梅花糕,通通去厅里候着吧,等等就要用晚膳了。」话音尚未落下,几个垂髫小娃莫不欢欣鼓舞,自然顾不上那什麽雪珠子了,立即一哄而散。
可那年纪较长的,却还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姬显挪开视线,只见乌云果真又低又沉,紧紧贴着峥嵘的山峦,延绵了一整片天。不知哪儿会是尽头,说不准千里外也是一般景se。
「阿言,咱们走吧。」姬显重新看向那个十来岁的小少年,平静地开口:「来灶房帮帮你显姊姊,今儿的菜肴有些多,大夥儿有口福了。」
姬显走了几步,齐言仍是不动。
忽地,哗啦一声,那雪是终於落下了,一发不可收拾地缀满了屋瓦。沉甸甸的声音响了又响,齐言问道:「不让我和小丹他们进去,是因为蚕姊姊在里头吗?」
问题猝不及防,姬显一愣,只得生y地点头:「是呀,你也知道的,蚕姊姊她最不喜欢那些吵吵嚷嚷。」
於是齐言不再多说,却小声嘟嚷:「蚕姊姊老冷着张脸,但人……」
「快点儿,雪要大了。」前头姬显换道。
刺骨的风扑了上来,他只好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姬显。姬显忽地抓起齐言的手,两人皆是粗糙,布满了厚茧。她弹了弹齐言的额头:「你看看,在外头待不满一炷香的时间就冻成这样,当心受了风寒。」
齐言怔了会儿,白皙的双颊带着羞赧的红晕,故作不满地回道:「那蚕姊姊呢?她一年到头都是同样的装扮,显姊姊怎不也说说她?」
「也对,回头我给你蚕姊姊说去。」姬显忍着笑,煞有其事地点头,「可她年纪b你我都大,早说不动啦。」
齐言皱了皱眉,「显姊姊,你这叫唠叨,才不是说呢!」
「行,我这是唠叨。」姬显好脾气地承认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伴着嘴,拐了个弯,姬显顿住步伐。
刚推开木门,微微的缝隙间,一阵暖风迎面而来。
齐言跟在後头,环顾四周,灶房老旧且简陋,却很是整齐。
姬显整理了下锅碗,扭过头却见他仍旧在原地,於是笑着调侃:「怎麽,看傻啦?要不赞美一下显姊姊的手艺?」
「显姊姊的厨艺好,这人尽皆知。」齐言总算回神,红了耳根子。他一面说着,一面开始洗躺在一旁的发菜,「但今天怎麽回事儿呀?不但有蚕姊姊的梅花糕,还杀了j、烹了束修——连先生生辰都没这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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