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基地里,学生宿舍沿山而建,树影横斜之间,几栋三层高的小白楼依次铺排上去,十分错落有致。每间寝室有四张床位,人选都是在一个班级里随机分配的。
谢舒音的宿舍位于半山腰,等她回来时,宿舍里已经空无一人。姑娘们大概是组团去基地小卖部吃关东煮了。
地上散乱地放着几个塑料盆,刚换下来的军训服漂在水面上,洗衣粉正在释出泡沫,哔哔剥剥地响个不停。
谢舒音左右看看,也脱了衣裳泡进盆里,趁着这个功夫先冲了个冷水澡。等擦干手脚,散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浴室,衣服也就已经泡得差不多了。
军绿迷彩短袖在水盆里悠悠地打着转儿,当间鼓出一个大泡。谢舒音伸手戳了下,那泡就瘪下去。她笑了笑,捞出衣服过了两遍水,然后拧到半干,摊平搭放在阳台的晾衣绳上。
说实在的,谢舒音虽然是在农村长大,可她对这些活计一点也不擅长。姥姥能干得很,从来没留给她一点熟悉家务的机会,以至于只是绞个衣服就把手指头给磨破了。
谢舒音不怎么在意,两手枕着后脑勺躺在床上,默默地在脑海里描摹哥哥的样子。
一块方方正正的冰,用锥子凿一凿,就会露出深邃硬朗的五官。鼻翼上头闪着光,有融化了的水正要滴下来。
像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呢。
他关注过她吗?
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名叫谢舒音的妹妹吗?
是只有她一个人在不停地仰头张望着他,还是他也会在无人发现时,悄悄地回赠给她一眼呢?
又或许,哪怕她已经把名字直截了当地报给了他,在他心里,也只当她是个陌生人吧。方才看他都没什么反应,实在不像是听说过她的样子。
这样也好。谢舒音闭着眼睛想。
教官与学生,这样的开场戏份,好像……是比哥哥和妹妹要有趣一些。
她翻了个身,两条雪白的长腿勾夹住被子,大腿内侧隐晦地施加力道,蒙着脸儿轻轻磨蹭。
刚刚洗去脏污的汗腺已然全数张开。宿舍的窗半敞着,夜风吹拂在光滑的肌肤上。
大夏天里,她竟然打了个寒噤。
谢舒音松开紧攥住床单的手指,将被子展平垫在身下,两只手平放在下腹部,噙着笑意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床时,谢舒音就觉得头晕脑胀,伏在枕头上咳了两声。舍友担心她的身体情况,用手探了下她的额头,果不其然,微微的烫。
“那个……你是叫谢舒音对吧?”
谢舒音眯着眼点点头。
舍友给她倒了杯水,“你都病成这样了,今天就别去训练了吧,要不我们去给你请个假?”
谢舒音摇摇头,就着舍友的手抿了口水,然后慢慢支着身子坐了起来,发丝搭在苍白的脸颊上,弱柳扶风似的,“谢谢你们,没关系,我可以去训练的。”
几个舍友面面相觑,见她走路时腿脚都直打晃,心里更不放心,刚一进训练场就跑到谢予淮面前打了报告。
“谢教官,我舍友她好像身体不太舒服,能不能让她回去歇会?”
谢予淮微一皱眉,“身体不舒服,谁?”
他顺着女生的指引看过去,只见谢舒音扶着额头半蹲在当地,立刻神情一变,大步走上前去,将她搀扶起来,“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怀里的小人儿轻得像片柳树叶,昨儿都晒了一整天,那张脸还是白嫩嫩的,因她病着,脸颊就更白得要透出光来。
谢予淮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沉吟片刻,从军裤口袋里掏出枚小小的物什,剥开包装后塞进她嘴里。
“唔……”
谢舒音眨了眨眼,嘴巴里凉丝丝的泛着甜,她看向谢予淮,“教官,这是什么?”
“军用能量补充剂。”他低声解释,“是不是低血糖了?吃早饭了吗?”
谢舒音吮着糖块,含糊不清道:“我吃过了……”
吃过早饭,那就不太可能是低血糖的问题。难道是着凉了?要么,是女生特有的……谢予淮敛了下眸子,知道有的事自己可能不方便问,视线向下游移,忽地又发觉一处不妥,沉声道:“手怎么也破了?”
“啊,你说这个?”
谢舒音举起右手,“洗衣服的时候磨的。”
她像是怕他看轻似的,眼睛望望他,小声补充:“教官,作训服布料太差了……”
谢予淮愣了一下,这倒是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了。他又小心翼翼地看向那只手,手心手背都光滑得找不到一枚老茧,像是软嫩嫩的一握云。破溃的伤口殷红发肿,非但不丑陋,反而漂亮得如同极致鲜嫩的桃子肉。
红与白的色泽对比,惹得他心头一颤。
可能……女孩儿难免娇气些吧。
“你今天不用训练了,回宿舍休息吧。”谢予淮下定决心。
“教官,我没事的,可以坚持……”
“听我指挥。”谢予淮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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