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要查,血迹要鉴定,车牌号要追踪,”问话的警察停了停,似笑非笑,“你也要问。”
邱敏直视松弛谈笑的警察们,他们似乎太势在必得了。
哥们,这不怪我泄露你的隐私吧。
毕竟、毕竟你都下落不明了。
众所周知,死人是没人权的。
“他呃他就和我说过一些不开心的事,林林总总和……呃和家里人有关吧,大姐不告诉他自己是同性恋,外甥不亲他,外甥女威胁他云云,其实都是小事啦,如果非要我详细复述……”
……
谁道群生性命微,一样骨肉一样皮,我恨她,也不至于恨她的孩子,我只是……无感……不觉得那是什么和我亲近的东西,至少……掺杂了陌生人的个性,像……残次品。
严格说,想到孩子如何从她下体剥离,我就有种撕裂般的痛苦,窘迫,我总是不太相信,毕竟我的姐姐,一个读书过多的女人,以她的个性,不是能容忍孩子的类型。
从她十八岁离家,我对她的记忆都停留在那个年纪了:叛逆,寡言,忧郁,目中无人,只有在少数事上像个狂热的布道者。她自己都还是孩子个性,怎么一眨眼就按部就班似的结婚生子了,成了别人的老婆,母亲了。
知道她以前怎么说的吗?“婚是不可能结的,结婚是什么?就是找个人平分你的钱。生孩子是什么?就是捣鼓个吸血虫分你剩下来的钱,婚姻这种利他的社会规训,早晚要消失。”
我不长眼色地告诉她我想当新郎。
然后她很同情似的上下扫视我:“蠢货,只要有钱,你夜夜都能当新郎。”
那时我还对爱情这种东西很有幻想,羞涩起来,未来有一个女人爱我,我也奋不顾身地爱她,无论贫穷,疾病,衰老,不羡鸳鸯不羡仙。
是,这样的男人是很幸福的,我姐姐是直接变了脸色,留下一句“关我屁事”,当时我们刚吃完她初中同学县城婚礼的宴席,她拦住她一个男同学的自行车,把我扔在了教工小区里。
后面我不想说,我相信对于人来说,他人的快乐,悲伤都是不能感同身受的,我只说一些我想让你知道的,聊以自慰,总之,后来,我自认为与她站在了同一战线,不再渴望世俗的婚姻。
一个扭转了我婚育观的人,她骗了我,吸干了我生命中的所有养分,我该恨她的,不是吗?
可是,她毕竟,且终究是我的一母同胞。
如果不是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更高明的手段了,我不会去打扰她的孩子,她的明珠,我弃若敝履,这是她对我的塑造,连她本人都无法改变。
我姐姐的亲生儿子,我的外甥,燕大少年班的天之骄子,周否站在学校高尔夫球室镜子前,虎口托着铁头,杆身从手肘处绕过,抵着侧腰腹,好像某种热身。我想他会这样小资的运动,与我的姐姐脱不了干系。
幸运的男孩,他比照片上还帅气倨傲,穿着一件编织粗花呢外套,转头看我的神情异常淡漠,我不知道他认不认识我,于是先开口:“嗨,我是舅舅。”
“我知道。”他登上高尔夫模拟室,打在幕布上,“嘭”的一声,颀长的四肢发力协调迷人。
我站在图形工作站旁看着他打了10杆,他终于忍不住转过身皱眉,抿嘴。
近乎撒娇的小表情。
这么僵持下去有什么办法,我拉过他的手,微笑:“舅舅带你吃饭。”
他没有甩开我,也不打算和我亲昵,我姐姐肯定嘱咐过他关于“舅舅”,他也肯定是一个很乖很好很听话拿得出手的男孩子,只有那目光中隐忍又警惕的情绪是属于他自己的。
可我不会害他,害一个未成年人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捞起椅背上他挂的黑围巾,我把他拐到了skp。
那里人没有平常多,我在一楼给小酷哥买了两件牛仔外套,粉色扎染短款,白色破洞长款,一件浅蓝色的破洞流苏毛衣……买到第五件,他漆黑的瞳仁多了些烦躁……乃至无助,毕竟两个男人逛商场太诡异了,几乎路人都要行个注目礼,我可没有到处找人问猜猜谁像外甥谁像舅舅的癖好,把我们当成同性恋也好父子也罢,都无关紧要,我只顾一个劲把外甥往娇嫩的小花打扮,在今年的秋季款里面找早春色系还是很不容易的,但,年轻人还是穿青春点好,对吧。
那我累一点也没什么。
一层一层往上逛,我给他买了焦糖碱水结,法式栗子泡芙,开心果白巧拿破仑,港式珍珠奶茶,烤串炸串,果冻,香橙冰激凌,干果,他吃了一路,用咀嚼代替了说话,我们一路无言。
又路过一家面包房,我直接掏出钱包,又拿了两只车轮泡芙:“吃吧,你好像比较喜欢吃泡芙。”
他咬了一口,并不嚼,望着我。
“吃啊。”我难得好心情地笑。
高挑的少年又咬了一口,鼻尖蹭上了奶油,嘴巴塞得鼓鼓的,舌尖应该也被腻得麻木,他早该饱了,甚至吃坏了,却不咽也不吐,目光中有种病态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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