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柠分不清,辛易晴现在的累,到底是这段时间的心理上的累,还是高一那样,为了学习透支身体的累。她希望是后者。可在这种想法产生的那瞬间,李婉柠心里又狠狠地诧异了一下。——不管是哪一种,不都是累吗?为什么她会觉得后面一种就更好一些?不仅如此,李婉柠还突然发觉,哪怕是在以前,在辛易晴高一表现出透支身体的累的时候,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应该。在和武择天聊天时,两人也总是会说到孩子太累,她们看着都心疼之类的话。可在说这些的同时,她们又会觉得这是她们必经之路,认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一面真心实意地心疼,一面坚定地认为她们就应该这么累。真是很奇怪的逻辑。奇怪到李婉柠那么说了很多年,竟然直到这一刻才发现。愧疚涌上心头,李婉柠思绪万千,甚至在某一刻想,如果没生下她,辛易晴是不是就不需要遭遇这些?她想不出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没有后悔药可吃,没办法回到过去改变这些。良久,她叹了口气,却是一点也睡不着了。因为上次在学校待得太久,又刚刚经历了一场需要他们兴师动众的考试,桉贤一高高二年级得以受到安慰和宽待,比之前幸运地多了两天休息时间。这三天刚好是在工作日,李婉柠和辛安白天都不在家。家里只有辛易晴一个人,她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从卧室到洗手间,又去客厅,最后是厨房。辛易晴也不知道自己这一通忙活是在折腾什么,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到这里洗了个手,又去那里坐了一会儿,最后跑到另外一个地方,把冰箱翻了个遍。这一圈结束,她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把被子蒙头上,没多久又睡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辛易晴被身旁的动静惊醒。睁开眼,武萱萱坐在她书桌前,从她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在看。辛易晴瞥了一眼侧边封皮,是《资治通鉴》。见她醒来,武萱萱打了个哈欠,很没营养地问:“醒了?”辛易晴还迷怔着,点点头,“嗯”了一声,也很没营养地问:“来了?”武萱萱促狭地笑起来,调侃一样问:“你知道我要过来啊?未卜先知吗?”辛易晴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人是“擅闯民宅”,她嗤地笑出声,问:“怎么突然就来了?”两家互相有对方钥匙,她能直接进来,辛易晴不稀奇,也不意外。但是她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辛易晴却是真没想到。不料武萱萱听了这话瞪她一眼,“你看看你的手机,认真瞧瞧我有没有打招呼?”辛易晴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按亮屏幕,上面还真的有未读消息,她解锁,打开,发现足足有十三条。
辛易晴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手机放静音了,没听到。”武萱萱并不介意,说:“没事儿。”顿了顿,她问:“现在还是不想看到你的手机吗?”辛易晴愣了一下,而后迟疑道:“好像……也还好……”武萱萱不假思索地说:“那就接着不看。”辛易晴笑了,“好,不看。”“怎么突然想到要去爬山?”辛易晴翻了她发过来的消息,得知她过来的原因,问。武萱萱:“韩星焰说,曾星野恢复得还行,可能这个月就会走,害怕那时候在学校见不到,想提前和我们道别。”“我们?”辛易晴疑惑。“对。”武萱萱说,然后笑着感慨:“忘了咱俩这从小乖到大的好学生深夜翻墙只为他吗?这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战友情啊!”“孙不言也去。”武萱萱调侃完了又说:“咱们跟曾星野还是不熟,多个人多重保险。”辛易晴犹豫片刻,“我和我妈说一声。”“嗯,不着急,明天才出发。”武萱萱说:“今天好好休息。”“你也是。”辛易晴点头,把手机静音打开,调成震动,在武萱萱面前晃了晃,说:“有事发消息,我一定能看到。” 不会出头次日, 几人先在桉贤汽车站见面,然后往应忻市去。应忻与长烟相邻,却远没有长烟发达, 看上去更像是桉贤那样的小县城。但是这里有座山, 桉贤没有。韩星焰来得很早,辛易晴三人到达汽车站时,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快半个小时。“怎么不晚点过来?车还要一会儿才来呢。”孙不言打了个哆嗦,说:“这也太冷了。”“我从家那边坐大巴过来,不太方便。”韩星焰笑着解释:“赶早不赶晚嘛。”辛易晴把围巾解下来给她, “我背的东西有点多, 还挺热的。”今天的温度突然降了不少, 韩星焰出门早, 那时候还没起大风,就不太能感觉到冷,到了汽车站以后被风呼呼吹着, 人都快冻僵了。于是她没推辞, 直接接了过来缠到自己脖子上。武萱萱也递给她一只手套, 孙不言不好给她这些太私人的东西, 从包里摸出来两个暖宝宝拿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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