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诺看着盘子里的薯条,愣愣的:「他们结婚……那我怎么办?」「你就多了个小后妈呗。」从肯德基出来,琴琴告别陈诺去找同学玩,她下午要上补习课,时间尚早,便顺道去银行取钱。自从办了身份证和银行卡,陈恕就不再让琴琴给她带生活费和补习费了,她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也是。两人之间唯一的交集只有每个月按时汇到卡里的钱而已。取款机上的余额比上次多了一千。陈诺深吸一口气,突然眼眶发酸,喉咙哽住,难受的感觉就像输液,冰冰凉凉蔓延血管,寒冷倾袭。原来不知不觉,冬天已经到了。元旦晚会如期而至,陈诺她们班的参赛舞蹈《彩云追月》在班长的带领下夺得文艺类表演一等奖,原本是要出尽风头的,不过当晚掀起巨大高潮的却是学生会副主席,荀默同学。「这首歌送给高一六班的陈诺,希望你喜欢。」话语刚落,底下起哄声呈鼎沸之势掀起巨浪,陈诺在众目睽睽之下望向最前排的校长,不知道他老人家此刻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观赏他外甥激情演绎的《死了都要爱》。元旦假期过后,回到学校,陈诺发现薛玲比之以前更加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班主任找她谈过一次,似乎也不见成效。那天晚自习,薛玲突然问陈诺,「你过得开心吗?」陈诺楞了一下,一时不晓得怎么回答。她又问:「是不是上了大学就会变好一点?」「也许吧,」陈诺说:「不过你老是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无论哪个阶段都会很辛苦的。」薛玲摇摇头,把脸埋进胳膊,声音略带哽咽:「我好累啊,快累死了……」陈诺再想安慰些什么,她却不愿多聊了。半个月后的周末,陈诺上完补习课回到学校宿舍,发现寝室门口围了几个人,议论纷纷。「薛玲在里面哭得好惨啊,好恐怖……」正在这时,舍管老师拿着钥匙疾步而来,打开门,只见薛玲坐在地上,用水果刀把自己的手臂划得鲜血淋漓,脚边还有一个验孕棒。她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老师忙将她带走,之后通知家长,让他们把孩子接了回去。一个星期后,薛玲再回学校时,憔悴得简直脱了形。「你还好吗?」陈诺不敢告诉她这些天班里四起的流言,也不敢询问她是否真的怀孕了。千言万语话到嘴边都变得不痛不痒:「快到期末考了,别耽误学习……」陈诺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慢慢和她沟通,谁知上到第三节课,薛玲竟然被警察带走了。自那以后同桌换成另一个人,她再没见过薛玲。期末考的那天早自习,班里不知为什么炸成一锅粥,人人都在讨论薛玲。「昨天你看了学校贴吧没?」「薛玲的事儿吗?谁传出来的啊?」「班长呗,她去办公室不小心听到的,也不知真的假的。」「警察都来学校了,还能有假吗?」「那也太恶心了,薛玲被她爸……」「电视台都去采访了呢,她妈妈报的案,据说她十二岁的时候就被她爸性侵了,之前还怀孕……天呐,我要吐了!」……上午考试结束,班主任脸色阴沉地走进教室,把茶杯往讲台上「砰」地一扔。「陈诺,你怎么回事?!居然给我交白卷!」她站起来,木讷又无措,张了张嘴,哑口无言。「英语和数学连选择题都懒得做吗?下午如果还这样,你干脆别读了,直接给我退学!省得浪费时间!」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其他两个舍友去食堂吃饭,还没有回来。天知道她满脑子都是薛玲。恍惚间想起上次薛父来开家长会,那个秃顶油腻的男人,看着薛玲的那种笑……她想起薛玲的清洁液,想起薛玲的验孕棒……胃里突然一阵强烈的翻滚,陈诺弯腰干呕不止。她受不了了,翻出手机打给陈恕,那边接通,「喂」了一声,她捂住嘴,瞬间泪崩。「诺诺。」她终于抑制不住失声痛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随时要昏厥一般。耳边传来一声叹息,陈恕似乎走到了僻静的地方,耐新问她:「怎么了?」「爸爸……」她难过至极,语无伦次:「我,我考试交了白卷,老师骂我……但我不想考试了,一点儿也不想,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手一直发抖,我想吐……」她哽住,呛了好几声,脸和脖子咳得涨红。陈恕说:「好了,我先在过来。」她不断抽泣:「你快过来,快一点……」要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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