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1日两天后胡菲送上一张银行卡,里面的金额正好是上次陈恕殴打梁老板之后赔偿的费用,她说从此与他两清,也不再欠他什么了。陈恕将这笔钱交给陈诺,他们已经商量好,现在一切以她的学业为重,所以仍然按照之前的计画,先送她离开。「到法国以后,你外公就是你的监护人,但抚养费我还是该给的,这钱你拿去,尽量不要麻烦外公。」他说:「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本来打算等你上完高中再送你出国读大学,卖掉房子加上这笔存款,也只够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接下来还是得你自己辛苦点儿,半工半读。不过现在好了,有你外公帮忙,早点出去早点入籍,以后上大学也是免费的了。」陈诺拿着那张卡,半晌闷不吭声。陈恕抱她坐在自己腿上,抚摸她的脑袋:「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又不高兴了?」她攥着手指,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至少让我上完高中再走……我只想每个星期回来见你一面……」陈恕背靠向沙发,摇摇头:「三宝港虽然地方不大,但到处都有眼睛,到处都是嘴巴,即便这次胡菲不说,要是下次被人察觉了怎么办?你想过后果吗?」她立马接道:「我们可以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陈恕轻轻笑了:「那也要等你念完书啊,就算要走,也不是现在,懂吗?」她抿着唇,赌气说:「不懂。」他略微叹息:「你看你,还是小孩子脾气,我怎么可能任由你胡来?你说的那个想法听上去简单,可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突然离开,怎么跟亲戚朋友解释?诺诺,一个人要切断自己的前半生,不是那么容易的。」女孩沉默许久,「你不愿意为我牺牲。」他安抚似的亲亲她的脸,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缓缓揉捏:「诺诺,牺牲听上去很美,但再美的话也要放在现实里考量才有意义,我来跟你说点实际的吧,咱们家这老房子,你爷爷留下来的,现在顶多能卖二十来万,加上存款和货款,四十万不到,去市里只能租房子住,店铺租金也不可能像岛上那么便宜了,我可以继续卖海鲜,可并不是全国人民都爱吃海鲜的,去一个新的地方,要是生意不好,再继续搬吗?你以为四十万算什么,折腾得了多久?」陈诺忙说:「我以后也会挣钱……」陈恕笑:「所以啊,你得先把书念完,等你出去见过世面,长大了,独立了以后,如果还愿意回来,到时候我一定都听你的。」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又绕我?」他搂着她的腰,转开话题:「你把离别想得太苦涩了,其实到一个新的国度,新鲜感会分散你的注意力,你还得去适应和熟悉环境,这会消耗大部分精力,哪儿还有时间伤心难过呢。」「可我想你怎么办?我会一天给你打一百通电话的。」陈恕思忖道:「国际长途这么贵,别打电话了,发邮件吧,改天我就去申请一个邮箱。」「爸,」她无力地靠在他肩头,悲伤地说:「你怎么那么狠心呢?你就不怕我不回来了吗?」「因为我还是你爸啊,」他说:「我不能阻碍你的前途,你还这么小……」「你总是拿年龄来堵我,到底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他沉默片刻:「如果将来你有孩子,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了。」雷欧·佩蒂特抵达中国的胡菲的婚期选在八月八,北京奥运会开幕式那天,举国欢庆,日子顶好。阿隆和老周吃完酒席回来,晚上约陈恕到大排档喝酒。「我说陈老弟,你到底怎么想的啊,」老周感叹:「人家菲菲西施死心塌地跟了你四年,三宝港多少男人眼红啊,这么好的女人你都不要,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就是,」阿隆愤慨:「白让陶大海捡便宜了,就算菲菲不跟你,那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吧,那姓陶的一天到晚跟个木头似的,除了家里有几套房子店面出租,也没见他多大本事,菲菲到底看上他什么呀。」陈恕晃晃啤酒瓶子,微醺的瞳孔沉静而寡淡,轻声接话说:「对她好就行了。」老周和阿隆齐拍桌子:「你倒想得开,今天婚宴你没去,我看菲菲西施一点儿都不高兴,敬酒的时候眼圈儿都是红的!」陈恕摇头:「你们想多了吧,是她甩的我,女人结婚哪有不哭的?」「无缘无故做什么甩你?肯定是你干坏事了。」正聊着,小暖过来送烧烤,一pi股坐下,胳膊往陈恕肩上搭:「哟,陈哥哥,听说你跟菲菲西施吹了?怎么,在这儿喝伤心酒呢?来,我陪你呀。」阿隆和老周笑着起哄:「钻什么空子,你陈哥哥不喜欢小姑娘,等过两年长大点儿再找他或许有戏。」「人家早就长大了好不好。」
陈恕轻轻推开她的手,拿着钥匙起身:「你们喝吧,我先回去了。」「你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回去干嘛啊?」陈恕不搭理,迳直走到街对面停车的地方,这时手机震动,收到一条短信,篇幅不长,他扫了两眼,删掉,坐上三轮独自回家。九月底的一天,他抽空去了趟网吧,登录邮箱,发现陈诺给他发了十来封邮件,每一封都巨长。北部加莱,与英国隔海相望,这座边境城市没什么旅游景点,中国人也很少,但是熟悉的港口和海滩让她觉得有几分亲切。加莱夏季很短,一到天热,人们都跑到沙滩上去晒太阳,吃冰淇淋,但大多时候这里阴雨绵绵,气候并不怡人。她现在就读小城高中二年级,文科,主攻法国文学和哲学,二外中文,三外拉丁文,每周有26小时的课时,同学们都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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