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打九分,扣除的那一分是怕他骄傲。表面上做出一副因为老师的一句随口关心而感动的模样,实际上,心里恐怕已经因为他这一句突然的问话,而猜疑了许多种可能。
这倒也能理解。毕竟在克里森的视角里,他是赛奥王后身边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个王后派系的占星术士对他表现出来的一点关注,哪怕只是随口的一问,克里森都会非常谨慎的解读。谢利尔甚至可以确定,对方现一定是已经警惕上了他。谢利尔盯着克里森看了几秒,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样,唇角微扬:“一会儿一起去学院吧。”他向克里森发出邀请。克里森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几分,面上却摆出一副期待的模样:“好,我会等着老师的。”说完这话,他对着谢利尔微微一笑,笑容里不见一丝阴霾,有一种在废墟里也依旧坚韧的阳光。配上那俊秀的脸庞,像漂亮的小白杨。在谢利尔冲他点了点头后,他才颇有几分不舍的离开了。谢利尔看了眼克里森的背影,收回视线后用指尖碰了一下装着甜品的餐盘,对肩上的胖乌鸦说道:“快吃吧。”胖乌鸦飞到桌面上,将黑黑的脑袋埋在餐盘里,一口一口的吃起来。谢利尔见它吃的欢快,先是看了看冒着热气的红茶,随后就开始往里面倒了些牛奶,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搅拌着。而这个时候,甜品店里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是就读于莱伽圣恩学院的学生,因为谢利尔进来了这家店,他们也就跟着进来了,甚至还点上了和谢利尔一样的甜点和红茶。在谢利尔将红茶和牛奶搅拌均匀之后,从甜品店的二楼走下一个留着胡渣头发有着凌乱的男人。这个男人有着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眉骨右侧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眼皮耷拉着,眼下有着轻微的淤黑。他看起来很没精神,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到甜品店中间的圆台上,胳膊下面还夹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这笔记本有些年头了,原本白色的皮质书封已经泛黄,上面还留着不少划痕,翻页的两个边角也都卷了起来。谢利尔看着他坐到圆台的高脚椅上,后背靠着椅背,开始翻起那本厚厚的笔记本。他右手的食指断了一截,小拇指的第二个骨节也往上凸起,像是被重物碾错位之后的畸形状态。“又是他呀,这大叔又要开始讲他的冒险旅途见闻了。”说话的是一个留着长卷发的神眷者小姐,五官很秀气,皮肤是非常健康的小麦色,昨晚在谢利尔的课上就坐在第一排。虽然今日她也是因为谢利尔才进来这家甜品店的,但是平时来这家甜品店的次数并不少,算是是这里的熟客,所以才会说出这句话。谢利尔瞥了她一眼,按照对方刚满十五岁的年龄,称呼一个三十五岁、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的颓靡男人为大叔而非先生,似乎也说得过去。谢利尔又把视线转回到这个男人身上。而原本正在翻书的男人也似有所感一般,朝着谢利尔所在的位置看去。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撞到一起,谢利尔眼眸微弯,露出一抹初次见面的那种礼貌似浅笑。男人翻书的动作一顿,盯着谢利尔看了好几秒后,才收回目光继续翻着手中的笔记本。他将笔记本翻到三分之一的位置,调整出最舒服的坐姿后,不急不慢的讲起来。“接上回,年轻的勇者穿过无妄虚密林的外围,避开了穷凶极恶的流放犯。他脱下染血的上衣,从一处平静的湖泊游到了另一边,在上岸之后又进到了一处漆黑静默的山洞……”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很浑厚却不难听的沙哑,像是岁月史书的沉淀。他的音量并不是很大,但是当他开始讲起来的时候,大家都下意识安静下来,就好像这个时候,这里不再是一家甜品店,而是一个歌剧院。圆台上坐着的男人就是演奏的主角,舌头里卷着弦乐,述说着一种另类的歌剧。明明还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讲起故事的时候却好似有了另一种奇特的魅力。“他在山洞里走了很久,走到头脑昏沉,浑身没了力,才终于见到了一丝阳光,听到了枝头的第一声鸟鸣……”“后来呢?他看到了什么?”说话的还是刚刚那个吐槽的神眷者小姐。她眼睛亮亮的看着男人,期待着能听到精彩的后续:“是看到了那种会飞的翼龙?还是长着翅膀的精灵?总不可能是凶狠恐怖的兽人吧。”“都不是,”男人抽空回了她一句,随后又接着讲:“他只看到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和能变化颜色的浑浊薄雾。”“啊?哪有雾气还能变换颜色呀。”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编纂的,听着一乐就行了,难不成你还真信他去过无妄虚密林?”另一个人嗤笑着反驳了一声。“说得也是,我就没听说过谁能无妄虚密林安稳回来。”作为被谈论的中心,男人并没有在意这些人的话语。他垂着眼,不怎么打理的半长发遮住了棱角锋利的侧脸轮廓。厚厚的泛黄笔记本被他放在双腿上,他那有些扭曲的畸形小指轻搭在卷起的边角处,在翻页时,才微微抬起。他似乎就只是这么单纯的讲着,至于听众信或者不信似乎都没什么关系。懒散颓然,却又不急不躁。不过谢利尔知道,他讲的这些并不是随意编纂的故事,对方确确实实去过无妄虚密林,虽然只踏足了一小部分领域。让谢利尔来评价的话,这算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想到这,谢利尔轻轻笑了笑,将搅拌好的红茶往胖乌鸦身边推了推。胖乌鸦正好吃完最后一口甜点,一点也不客气的开始喝起杯子里的红茶。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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