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肖誉喉咙发紧,梗着脖子深吸一口气,“不太好。”主持并不惊讶,平和道:“施主不必忧心。季施主月余前曾来还愿,我见他福泽深厚,必有后福啊。”肖誉一怔,双手合十:“借您吉言。”季云深还没醒,但身体各项指标均稳定下来,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从门口望进去,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周允诚在房间里看演奏会录像,见肖誉来了关上电脑,朝他打了个招呼。“我好久没看见红玫瑰了,”周允诚把沙发上的电脑包拿开,“今天是什么日子?”“情人节。”芬兰这边好像不过情人节,但有个类似的“朋友节”。相对于爱情,他们更倾向于庆祝友情,他们认为友情是更深层次的关系。肖誉把花束摆在床头,季云深面色苍白,和周身的被褥快要混为一体,身上的气血好似让鲜花吸了个遍,玫瑰愈发鲜艳夺目了。他不动声色把花束搬到床角的地上,从床尾的位置看过去,嘴角微勾,“他喜欢红色。”“是吗?”周允诚疑惑地看一眼季云深,他印象里的季云深很是低调,并不喜欢热烈的事物,“对了,方知夏带的礼物其实是你送的吧。”周允诚直言直语,倒问得肖誉有些尴尬,他给季云深掖了掖被子:“我提了些建议,最后是他自己挑的。”“哈哈,这个方知夏可真是——”“周允诚!饭都送到家了,你到底走不走啊?——我靠誉哥?!你怎么回来了!”方知夏不禁人念叨,仗着季云深听不见看不见,不敲门就闯进来,嗓门一如既往的大。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肖誉从上到下检查一遍,见什么事没有,才重新笑成一条小傻狗。“我没事,”肖誉让他放心,“你还在周老师家?你……”“不打扰,就是太吵,”周允诚抢先一步说,看了眼手表起身告别,“情人节时间,我不打扰了,你们聊。”“啊?今天情人节?!”方知夏喊了一句,“坏了坏了,我现在去买蛋糕!”周允诚追出去:“哎,不用!”“周……”肖誉那句“谢谢”还未出口,两人已经跑没影了,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他轻笑几声,方知夏还是以前的方知夏,周允诚却活泼了不少。真好。病房里又陷入静寂,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却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是生命的声音,是季云深平安的证明。他凑近看了看季云深的脸,干干净净的,比前几天多了些血色,嘴唇也一点都不干,看来被周允诚和护工照顾得很好。“我在飞机上看到日出了。”他忽然开口,没头没尾说完一句,沉默了好久。
“除夕那盘饺子,是不是你包的呀?”这是他在飞机上忽然想到的。季云深费尽心思跟着他来芬兰,特意住在酒店隔壁,是想和他一起过年,想看他的比赛现场,还是有其他的目的?他握住季云深的手,学着对方的语气:“没看到我的现场很遗憾吧,那可是我即兴创作的曲子……想听吗,想听就快点跟我回家,以后我只拉给你一个人听。”季云深的手指抽动,他脸颊“唰”的一下红起来,吓出了结巴:“你、你能听见吗?醒了就别装睡了。”他死死盯着季云深的手,却再没有反应了。手上的力道放松,心脏又开始下坠,房间里好像更冷了。“……对了,这是断妄寺主持送给你的。”他从包里取出手串,戴在季云深手腕上,撩开自己的袖子,两人并在一起。以前季云深的肤色要比他深一些,现在一看,颜色好像差不多了。“你看,他说这是一对的,他怎么知道我们是一对?”他揉捏着季云深的手指,特意避开了无名指和小拇指:“当时吵架我故意拿你的手说事……我当时是气急,口不择言了……对不起。”“我的腿好疼,今天起床的时候差点摔到地上。”“我数过了,断妄寺有柒仟柒佰壹拾伍级台阶,一来一回竟然要六个小时……”“上次你送我手串之后,我就醒了,所以我命令你这周之内醒来,不算过分吧。”一直以来他少言寡语,从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如果季云深醒着,估计得调侃他几句,然后再引着他说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直到把他惹急……也可以。只要季云深醒过来,逼着他大喊“我爱你”,也可以。 82情人节快乐,谢谢你的花。开学前夕,季云深依然是老样子,但肖誉要回国了。周允诚向他转达了医生的话,说季云深伤到了根本,没醒是因为亏空虚弱,身体本能地在休息康复,没有危险。“那可以转回国内医院吗?”“不建议,”周允诚否定得很快,“不过我会一直照顾到他醒,送他回国。”肖誉望了季云深一眼,和周允诚道谢,道别,乘上了回国的飞机。回国的第一个好消息,就是谢景仁落网了,而且证据确凿,一个月后开庭审理。肖誉马上给周允诚打视频电话传达好消息,镜头从上往下对着季云深,纱布在头上裹了一圈,只留下面中的区域,像在襁褓中安睡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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