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谪笙抱臂随意倚靠在门框上:“我本来也没打算见你。”“小白眼狼。”谢济泽轻笑了声:“枉我大晚上暴雨天开车把你的朱砂痣送过来。”谢谪笙听到这话脑海中闪过一瞬的灵光,却没能抓住,隐约觉得他哥和林鹿深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就在他出神的时候,谢济泽又落了一子:“观主承让了。”坐在谢谪笙对面的老观主乐呵呵道:“谢老板棋艺精湛,我自然甘拜下风。”谢谪笙听到这话毫不意外,因为从小他下棋就没有赢过他哥,那下棋风格可谓是老奸巨猾,满腹墨水。看着自家弟弟心不在焉的模样,谢济泽站起身:“好了,看你没事我也走了,小家伙还在学校等着我去接。”老观主闻言站起了身:“我送您。”谢济泽摇了摇头:“不用,您先替这小子解惑吧,想来他应该有事情要问。”明明此处是观主的地盘,而且无论是资历还是年龄都应该是老观主占据主位,但谢谪笙隐约感觉他们的相处十分违和。那位老观主对谢济泽似乎……很敬重。并不是贪图香火钱的敬重,更像是对上位者的仰视,而谢济泽对这个态度坦然受之。等谢济泽离开,老观主才乐呵呵的看向谢谪笙:“小少爷要不要陪我出去走走?”谢谪笙本能道:“我都上过香了。”老观主似乎觉得他有趣,捋了捋胡子:“不是去前殿,是去后山。”此刻老观主给他的感觉很像小时候的白胡子神仙老爷爷,于是他本能的点了点头。云生观的后山是一片未开发的原始森林,只有一条小路是道长上山采药的时候种出来的。老观主在一小块平坦的山坡上开辟了几分菜地,在里边种韭菜。他也不着急谢谪笙问什么,到了自己的小菜园就撸起袖子割韭菜。秋日的韭菜是最后一茬了。谢谪笙就在旁边看着,心情竟然一点点平静了下来。然后他开口问道:“道长,我想求一人。”老观主手上不停:“那就去求。”“可是我也许伤害过他,甚至让他死……差点死了。”老观主淡然道:“那他现在还活着么?”谢谪笙点了点头。老观主指了指他的韭菜:“你看韭菜。”谢谪笙没明白他的意思。
“韭菜只要不割了根,就能自己一茬又一茬地长。那你觉得新长出来的韭菜和已经被我吃进肚子里的韭菜是同一株么?”老观主平静问他。谢谪笙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但又差一点。老观主道:“经历过生死的人就像是新生的韭菜,不会耽于过去而是看向未来,如果起因是你,你可会放手?如果起因非你,那长成什么模样,修成什么因果,便是新的造化了。”谢谪笙恍然大悟,向老观主深鞠一躬:“多谢道长解惑!”老观主却;捋着胡子:“今晚道观做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小少爷要尝尝么?”谢谪笙眼神坚定:“不了,多谢道长款待,我有事去做,就不叨扰了!”老观主看着谢谪笙风车电掣的背影摇了摇头,感慨:“年轻真好啊!”——与此同时林鹿深已经到达了和季清的约定地点,是市区里一家高档餐厅,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季清冲他温和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林鹿深坐在他对面:“既然答应了老师自然不会爽约。”“想吃点什么?这家店的和牛不错。”林鹿深颔首:“季老师做主就好,我都可以。”季清看起来经常来这里,熟练的点了几道菜,然后嘱咐服务员道:“少油少辣,清淡一点。”林鹿深听到这里一顿,这是他吃饭的喜好,他记得季清喜欢吃辣,无辣不欢。“季老师不用这么迁就我,我现在可以吃辣的。”林鹿深垂眸道。季清听出来言外之意:“是因为那个谢家小少爷?”林鹿深没有说话,他不再忌口是因为那五年的最后食不果腹,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那么多。季清以为林鹿深的态度是默认,给他倒了杯水:“我一直以为你会喜欢年长一些会照顾人的,没想到……”林鹿深摇了摇头:“再遇到对的人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那……他就是你对的人么?”季清深深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连吃饭都让你适应的人真的合适你么?林鹿深并不想和他讨论谢谪笙,于是转开话题,将合同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我来见前辈是想把这个还给您。”季清没有去接,他往后靠上椅背,双手交叠在膝盖,眼神里带着长者纵容般的无奈:“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谢氏文娱这些年并没有亏待我,相反他们在我演绎生涯中给了我很多帮助。”林鹿深道:“现在离开并不符合我的作风。”季清摇了摇:“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他们现在对你很好,是因为你对他们仍然有利用价值,商业合作并非你想的那般仁义公平。只是各取所需而已。”“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谢氏的掌权人知道你和谢谪笙的关系后又会如何对待你?”季清担忧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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