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把它扔掉,它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江逾的手上了。楼下没有人,天又是昏暗的,除了自己,没有人会知道这枚戒指去了哪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只需要稍微用力一掷,压在心里的一团积云就能被拨开,此后再也不必如此耿耿于怀。何臻扬把手伸出了窗外。他特意看了一眼病房,没有监控。比他手指小了一圈的戒指被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他快要松手了。他闭上眼,风拂过面颊,令他有种不知置身于何地的错乱感。他像是孤注一掷又可怜缺爱的勇者,独自一人在黑暗中踽踽前行。他睁开眼,理智逐渐回归。何臻扬把戒指收好,坐回江逾身边,重新抚上江逾的手。江逾无法回应他的越界,因此他更加大胆,浓烈的占有欲要把江逾整个人笼罩。最终还是从两手交叠变成了十指相扣。何臻扬擅自把江逾的手和自己的手锁在一起,背德的快感呼啸而来,冲击他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令他的整个胸腔震荡作响。他忽然不服输地想,凭什么江逾的现任能正大光明地拥有江逾,而他却只能在江逾昏睡的情况下,如同窃贼一般偷得一瞬自欺欺人的温情。他又昏了头似的,幻想起如果江逾现在还和自己在一起,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江逾不会这样清瘦,也不会天天被负面情绪缠身,疲惫到没有精力顾及身体。唐茂华也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坎的,他已经和唐茂华交换条件了,再努力争取一下,唐茂华根本就不是问题。问题是,江逾到底有没有想和自己在一起过。何臻扬其实很想把这个问题问清楚,江逾醒着的时候不敢问,睡着的时候又问不出。何臻扬盯了江逾许久,哑声开口:“江总。”江逾闭着眼睛没有应答,面容苍白又安静。何臻扬泄了气似的,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子把头埋在江逾的臂弯里,像一只离了群手足无措的鹿,小声嗫嚅道:“……逾哥。”--------------------何臻扬:无助且能吃jpg 把戒指还给我江逾醒之前,何臻扬给自己化了个妆。“这么隆重啊?平时也没见你这样打扮啊。”林韬白调侃道,“要不要去沐浴更衣焚香净手啊?”何臻扬停下涂粉底液的手,幽幽地转向林韬白,两个黑眼圈浓得吓人。林韬白摆摆手,允许他化了。
“到时候你别和他说这几天我一直在这里。”何臻扬叮嘱道,“别主动提,他问了也别说。”林韬白心情不错,笑他:“怎么,立功的机会都不要?”何臻扬摇摇头,“不要。”林韬白答应下来,“行,那我就跟他说是他爱人来照顾他的,他爱人不眠不休在他床边哭了三天三夜,终于等来了他睁眼的这一天,大概这就是伉俪情深,鸾凤和鸣吧。”何臻扬变了脸色:“不行。”林韬白呼了一把他的后脑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怎么这么多要求?”何臻扬说:“我想回趟家。”林韬白看不下去了,“不就是个江总嘛,至于吗?怎么把你搞得如临大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总醒来要追着你还债呢。”何臻扬看了一眼江逾,默认了林韬白的说法。林韬白安慰道:“你放心,江总宽宏大量,不会和你计较的。”江逾醒来的时间和医生预估的时间差不多,刚一醒来就被一群人围着转。何臻扬束手束脚地站在人群外,帮不上什么忙,一退又退,最后躲在了靠门的角落里。他怀着一种既想让江逾知道自己在这里又不想让江逾看到的矛盾的心理,两手搭在身前,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江逾的下属们来了几个,和林韬白围在床边听医生说话,何臻扬看了一圈,只有自己格格不入。他其实很想看看江逾现在的状态,想问他胃疼不疼、头晕不晕,可是只敢站在离江逾几米开外的地方,独自一人注视着被簇拥的江逾。江逾的几个秘书助理手下今天是第一天看望江逾,见到江逾激动得不得了,一群人能上演一出大戏。林韬白再三提醒他们不要吵,结果最终也加入了聊天中。何臻扬盯了半天江逾,江逾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面带微笑地听着身边人讲话,时不时和他们来个眼神交流。何臻扬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怕打破了这片祥和的场面,索性转身关门一气呵成,主动把自己这个危险分子踢出局。何臻扬出走的一瞬间,江逾的笑意就淡了下来,看向门的方向问林韬白:“小孩又在闹什么脾气?”林韬白耸耸肩,“你不理他,他不高兴了呗。”何臻扬在楼下花园里转了几圈,又去水果店里买了些新鲜水果,还是放不下江逾,拎着大包小包回了住院楼。上电梯的时候收到了林韬白的消息:江总失忆了,不记得你了。何臻扬的水果摔在了地上。他用尽了毕生的表情管理能力才勉强让自己没失态,甚至还挤出了个笑容。他在病房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推开门。房间里的客人们已经散去了,只剩下林韬白陪着江逾说话。他走过去,把买的新鲜玫瑰摆在床头,又一样样拿出水果,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江逾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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