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举国上下有多少个东岭一样的地方,下达层层指标后被剥削的到底是谁,每个当官发财的心知肚明。江盛不免有些着急:“那该如何是好?”“父皇抵达东岭前,我们尚有时间商量对策。”但魏游没提的是,他这个王爷有名头却无实权,若想插手政务,恐怕没那么简单。灰烬被收拾干净,桌面上残留的水渍倒影出魏游看不清神情的暗影,江盛突然觉得嘴里的臭豆腐突然不香了。十万石粮食,要的是百姓的命啊。还是大荆皇朝的命?等两人吃饱喝足出门,天已经大亮了。路上嬉闹声时有传来,每个人脸上神采飞扬、不见忧愁,对一年一度的祭海日充满期待。相较之下,哭丧着脸的小鱼在人群中闲的十分突兀,魏游蹂躏一把他的脑袋,道:“别想了,今日玩得尽兴点,明日启程回建州。”“可……”“保住所有人的脑袋有难度,但保住你的小脑袋瓜对本王来说轻而易举。”听听说的什么话,江盛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心情最多轻松半个点。天空放晴,海面上一望无垠,往日冷清的海岸变得热闹起来,船只成一字连片排开,像是一条整装待发的巨龙,蜿蜒腾飞。海岸最高处伫着一座殿宇和一座白石雕像,雕像背对两人,正对东面大海,江盛想着海龙王的正面是何相貌,突然,一个极速的残影掠过余光。眼看着即将将他撞翻。这时,一只遒劲有力的臂膀横跨过后背,拢住他的肩头,向内一使劲。江盛踉跄几步,挂在魏游身上,险险避开背后脚程快而不小心撞上来的渔民。魏游顺势调换位置:“人多眼杂,走近点。”“好热闹啊,家家户户都出来了吧。”魏游嗯了一句:“村中几百口人,除了实在走不动的,都在这儿了。”许是被欢快的气氛感染,江盛垂落的眼睛渐渐灵动:“跟过年似的,年初我前往寺庙烧香,也穿的新衣服。”庙宇周边人群攒动,穿着亮丽,在蔚蓝的天空下,像是一团团随风摇曳的锦簇,格外抓人眼球。身后走来一人,听到江盛所言,笑着摇头:“非也,咱们呐是怕海上起雾。”“何解?”“几位爷是从鲤州府城来的吧?”远处传来催促声:“强子哥别磨磨蹭蹭的,赶不上了!”不等两人回答,强子加快脚步越过两人,语速飞快:“出海着艳衣显眼,几位爷快去换一身衣物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魏游愣在原地,随后朝他离开的方向点头致谢。他和江盛身着月白色常服,近于白又近于蓝,与这海天一色融为一体,平日游玩尚可,出海较为凶险。
和灰色汽车在高速上行驶的事故率高一个道理。在没有救生圈和定位仪的古代,谨慎是最容易保命的手段。想到这,魏游垂眸看向身旁。江盛一脸茫然,不明白他无缘无故乐呵什么,于是问:“可是那人说的有好笑之处?”魏游摇头。至东渔村以来,魏游早将海上危机抛之脑后,归根究底,是身边这条神秘的美男鱼,给了他有恃无恐的底气。是时候寻个机会好好坦诚一番了。“走,海祭开始了。”“所以那渔夫是什么意思?诶,你慢点儿,腿长了不起啊!”说着快步跟上,魏游慢下脚步,两人在人群洪流中并肩而行:“渔民穿艳色衣裳是怕落水后无人注意到吧?魏游,咱不回去换一身?”浅色的衣服一点都不好看,亮晶晶的才漂亮。一会儿回去选红色!一定要选红色!还必须是亮闪闪镶嵌着宝石的红色衣裳,在水里遨游才够拉风!一盆冷水浇下来:“不碍事。”江盛一脸不赞同:“万一落水了可没人顾着你。”魏游眼睑垂下,视线扫过江盛的双腿,用淡淡的语气说出意味深长的话:“反正有你在。”嗯……啊?哈?!不是,江盛十分抓狂,魏游这话到底几个意思啊?祭海与想象中的区别不大, 与电视剧里的祭天有异曲同工之妙。魏游对嗯嗯啊啊念咒似的开场白兴趣不大,反倒是早起的后遗症姗姗来迟,他捂着嘴哈欠连连, 对比精力旺盛的江盛, 魏游内心感叹一句岁月不饶人。二十来岁, 是老了。“什么时候能结束啊?”魏游把打到一半的哈欠沉默地咽回去, 四下搜索,最终定格在左前方一对穿着质朴的爷孙上。怎么有人抢他台词。老渔民揽过男娃娃的肩膀,为他摇摇欲坠的脑袋提供一个支撑点,铁人也扛不住站立一个时辰一动不动,更何况是小孩:“海祭八项, 供天、敬神、缚灯、点福、征海、会灯、回銮、报灯, 现在你陈爷爷在缚灯,等为你赐了福, 保佑我们家阿生啊平平安安、无灾无难,就能出海玩了。”“还有多少时辰?”小孩整个人迷迷糊糊,早起的劲儿几乎消失殆尽,老渔民为了让他保持清醒,尽量交流小孩感兴趣的东西, 避开回答。“你昨个儿睡前不是一直念叨着要见海神爷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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