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们用一锭金子向刘民购买三条鸫鱼,那鱼鲜嫩肉肥,江盛吃得过瘾,一直念念不忘。不过刘哥的媳妇偷偷来找过他们,觉得鸫鱼卖不上这么高的价格,心里过意不去。刘哥淳朴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哎,托两位的福,在家歇着呢。”江盛不明白歇着和脸红有何干系,还是魏游最快反应:“那就提前恭喜刘哥喜得贵子了。”“有宝宝了?”江盛惊喜道。刘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江盛赶忙恭喜,笑容比刘哥还夸张。魏游轻敲他的脑袋,仍用一枚金锭子买下三条鸫鱼。刘民胀红脸,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早前是我起了心思卖高价,您不与我计较就成。您不知道,在这鲤州城卖,哪能回回卖两一条,夏天鱼多,二两都卖不上,三条鱼您给五两就成。”反正死活不接金锭子。说话间,关注他们的人多起来,金锭子太耀眼了。魏游思忖半晌,怕反而给刘民带去灾祸:“那成,日后你捕到鸫鱼再送往七榕巷来,无论多少我们都要。”刘民连忙谢过。“两位之前说回建州,怎么又来鲤州了?”鸫鱼卖出去了,剩下的小鱼刘民也送给魏游,彻底卸下心理负担,也能闲聊一会儿。魏游:“听说鲤州易物节将近,便来看看。”“您为的是六月初六的易物节?您可算来对了。今年盛况空前,今儿六月初二已经小有规模了,城东靠近中央坊的客栈、院子,全满了。”魏游昨日从北城门入内,客栈靠近北城门,距离城东中央坊有不短的距离,否则入住怕是要成问题。“魏兄弟若赶去易物集市,可带一些东西去换。”魏游不解:“换?”“是,可换可买,去年我拿九条鸫鱼去换,换了一条西域的毛毯,还用一条鸫鱼换了一双袜子,那袜子比咱大荆的舒服,可惜容易破。”“西域毛毯还有袜子?看来奇珍异宝不少,鲤州知府待商人有心了。”刘民欲言又止,在魏游询问下解释道:“是船王的功劳,若不是船王说动知府,范知府也不会cao办,办了二十年,算是固定下来了。”江盛问:“船王?”“瞧我说顺了,忘记你们不曾听过,”说起船王,刘民一脸自豪道,“他是咱们鲤州府龙门船邦的船老大,张有光,鲤州有今天他功不可没,咱老百姓都爱称他是船王。”魏游与柴正峰暗中对视,没有多说。回到七榕巷。饭后,魏游召集前后已经秘密来鲤州的几十人,互通线索。线索不多,张有光藏得很好,但一个人生活着必然有痕迹,有线索指明张有光已经从首岛回到鲤州,这一消息让五名守在魏游和江盛身边的护卫头皮一紧。不过在众多线索中,魏游最在意的是另一条:鲤州城百姓对张有光的态度。或许这才是他们一直抓不到张有光这条泥鳅的根本原因。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和江盛的应答声传来,魏游离开书房,与正要去开门的江盛一起。门外是早市见过的熟人。“两位公子。”对方弓着身体,神情有些许局促不安。魏游扫过他扁担下用布盖住的竹筐,问:“还剩下几坛。”见人没有戏弄他的意思,小贩悬着半天的心终于回落,他飞快说:“还剩两坛。”说完又觉得显得太过急切。魏游退后一步,把选择权交给江盛,小贩看向江盛,没来得绽放笑容,江盛竖起一根指头。小贩失声:“一两?”差距太大了,小贩感觉自己有被侮辱,买卖也不想做了,背起扁担就要走。“请留步。”江盛一点儿不着急,如果他没有闻错,坛子里的荔枝已经熟透了:“荔枝难存,你真不卖予我?若你带回去,恐怕只能犒劳自己了。”小贩脸色难看,江盛没有猜错。他坛子里的荔枝确实有变味的征兆,这几日天热,荔枝放不起。一日金,二日银,三日贱卖无人应。若到明天再拿出来卖,怕是不值钱了。一两,确实是他的底线。江盛又问:“两坛都要,卖吗?”小贩深呼吸,吐出一口气,说:“卖。”挑着扁担的身影飞快消失在巷子尽头,江盛关上门,隔绝外界的一切窥探。他转头,眼角弯弯:“你说,我刚才的模样是不是有唬人的架子?”“嗯,有进步。”不过,状态保持不过三秒。被夸有进步的江盛在面对荔枝肉时,一朝暴露原型:“我先尝一口,试吃一口嘛。”吃到荔枝肉,江盛激动地蹦起来,在魏游身边绕了好几圈,连说好吃。今天魏游下厨,特许江盛点菜,只是那些菜品一言难尽,魏游细数,十有八九不是补肾就是壮阳。完成最后一道韭菜香干肉丝,魏游转过头去,发现江盛干净的小脸不知何时涂了□□,他愣了一下,替江盛揩去脸颊上的面粉屑:“在做什么?”沾着面粉的脏手又一次抬起,魏游先一步将他垂落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避免脸颊再次受污染。江盛没空抬头,道:“我在擀面呢,你辛苦做了这么多道菜,我也想添一道,一会儿做面条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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