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的电脑删除之前的监控录像,在这种地方是很常见的事,一年里总有那么一天两天,会有人心血来潮地来巡查这片早被抛弃的地方,也不排除是为了赚外快的可能,查监控,查店里有没有不该出售的东西,严的可怕,就是为了从店家手里捞点油水。
唐仁在这混迹许久,早对这里的规矩熟门熟路,于是每个星期总会固定删除一次监控,于困樵知道,但从来没碰上过,这次让他看见,倒是个稀罕事。不过于困樵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要的东西,见了面就迫不及待直奔主题,唐仁正忙着跟失灵的鼠标搏斗呢,头也不抬地叫他自己去货架上拿。
包装体贴的用了深黑色的纸盒,于困樵小心翼翼地将盒盖打开,皮质项圈和闪烁着银光的细细铁链就呈现在他眼前,项圈是纯黑色,挂着银质吊牌,只是吊牌上没有名字,于困樵爱不释手地左右翻看,而坐在电脑前的唐仁见他这样,撇了撇嘴。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行动,唐仁有些犹豫,他不知道封于修那样的人被于困樵缠上到底是好是坏,但归根结底,总不能比现在更差了吧?思绪辗转之间他下定决心,热情地询问于困樵是否满意,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唐仁附和着笑了两声,随后捂住了肚子,有些浮夸地表演起哎哟肯定是吃坏了怎么肚子疼呢,困樵你能不能先帮我删会监控啊,密码是六个9。
于困樵看他这模样似乎的确是疼极了,于是只得答应下来,见事情顺利发展的唐仁憋着笑进了里屋,现在换于困樵端坐在电脑跟前删监控了,他起初有点不熟练,但很快掌握要领,一段段黑白页面被删除,当然其中也有些限制级画面。
这让于困樵有些不太自在地咳了两声,尽量快速地删除这几段,他还在画面中看到了自己,大概就是来拜托唐仁订做东西的当天,他对出现在监控里的自己没多大兴趣,正准备继续往下删除的时候,手指却突然定住。
于困樵死死地盯着电脑上的黑白画面。
那个身影他在纸上画过无数次,也梦过无数次,所以几乎是一出现,于困樵就认出这是封于修,他看着监控里封于修走进来,看着封于修翻看两本漫画,看着封于修和唐仁说话,封于修回来了?可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为什么不回到于困樵那里去?为什么他回来,却不来见他?
画面在封于修走出店门的那一刻终止,于困樵猛地站起身来,歇斯底里地去敲唐仁里屋的门,拉开门的唐仁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也被于困樵这疯狂模样吓了一大跳,于困樵语无伦次地问他是不是见过封于修,又问他跟封于修说了什么,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可唐仁说封于修压根就没提起于困樵的名字。
封于修的确回来了,却并没有要找于困樵的打算。
于困樵可以忍受等待,可以接受永远无法触碰的仰望,却对这样的事实难以接受,他的神情有些崩溃,大约是从某种笃定的病态转为失望后的疯狂,他晃晃荡荡地拿着盒子往外走,很像是准备带着项圈和狗链当做遗物找个地方投河自尽,唐仁急忙把于困樵给抓住,给流浪狗塞颗定心丸:“我知道他还没有走!”
这句话总算把于困樵的神智从岌岌可危的边缘给拽回来,于困樵不语,像是在等待唐仁后续的话,而被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唐仁竟有一瞬的毛骨悚然:“我只系知道他还没走啦!而且…虽然他没问起你,但是还买过你的漫画。”唐仁没提封于修满脸嫌恶的样子:“我想,他也许系对你有那么一丁点意思啦!接下来要怎么做…看你自己把握!”
流浪狗会做出怎样的行为?被认定的主人在看到这种行为后又会有什么反应呢?唐仁想,他不是个热心肠的善人,也不是什么慈善家,只要活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唐仁会愿意出手点拨这一下,也许是出于他和于困樵相识已久,也许是出于…封于修本身。
于困樵去了酒馆,抱着自己的盒子喝得酩酊大醉,易拉罐在他脚下堆积起一个又一个,电视又在播放晚间新闻,上面说沉寂已久的武痴封于修再度出手,这次又杀了一个武林高手,还是没有人抓住他,轻易被封于修逃脱了。
封于修,封于修。
于困樵默念着他的名字。他低垂着眼,单是看失意的背影,也许真的已经有些烂醉如泥了,可他盯着盒子的眼神却清明,酝酿开黑沉沉的一片。
不知何时一直沉寂的乌云间突然雷声大作,雪亮的闪电携着大雨一同浇下,一时之间雷声不断雨声不歇,于困樵的耳边再听不见新闻报道,只被轰隆的雷声和噼啪雨声占据,偏偏这时候他要起身走,老板说外面雨大,挽留了于困樵几句,但他似乎实在醉的糊涂,摆摆手,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那雨一瞬间就把于困樵给浇湿淋透,可他还好好地将盒子护在怀中,这雨太大,刮在脸上的雨丝都有些令人疼痛难忍,于困樵几乎睁不开眼,循着本能去找回家的路,他踉跄着走路,裹紧身上的衣服。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眼熟,好像一切回到最初,他慢慢地走进那条熟悉的路,只是这次再没闻见混杂潮湿雨水的血腥味。
漆成深灰的墙壁被雨水打湿,于困樵忽然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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