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加重字音,强调张荦如今是她小厨房的人,严格算起来,已经跟兰芷没什么关系了。今日惠妃先是及时出手她,现在还苦口婆心地促膝长谈,兰芷看得出来,在惠妃的生存法则中,于此事上已为她尽力,算得上是有几分将她当自己人了。惠妃毕竟代管六宫,兰芷不介意再与她亲近几分。她们俩本就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若是能站在同一个阵营,对兰才人来说有利无害。况且惠妃这般火眼金睛之人,恐怕早就看出端倪,跟聪明人就没必要装糊涂了。兰芷抿了口茶,形容局促,“他欠了我东西,暂时还不能死。”惠妃嗤笑,显然对她的坦诚很满意,打趣道:“听上去,不像是什么能还得清的东西。”两人相谈甚欢间,喜来火烧眉毛地上来禀报。“娘娘——,禀娘娘,张哥哥他、他喝不进去药了。”兰芷腾一下站起来,又不得不止住脚步,怕在惠妃面前有失分寸。惠妃对上她焦急万分的眼,“赶紧看看去吧。”死寂的黑暗中,张荦气喘吁吁地追寻着一个缥缈的背影,时而觉得这背影即将消失不见,时而又似乎能闻到她发上飘来的桂花头油香。他像是溺在水中,胸中压抑喘不上气,手脚并用也觉得跑不开。他没有放弃,使出吃奶的劲儿奔跑,朝前一个猛扑,抓住了一只冰凉的手。那是一只比数九寒天的冰坨子还冻的手,能一下叫人打出寒战来,可他没有放开,只想紧紧攥牢。他把那只捂进怀中,他的胸膛炙热,他蓬勃的心跳在那手掌心下,躁动得像是要蹦出来。渐渐地,他感觉怀中的手有了温度。那温暖的手轻轻软软,抚摸他的胸膛,掠过他的肩膀,在他的颈间摩挲。他情不自禁闭上双眼,忽觉唇上一热。他似乎亲了什么人。张荦猛一下惊醒,眼前是他房间床上的粗麻帐顶。还好,虚惊一场。他又一个激灵,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手中确实攥着一只冰凉的手。他迷迷糊糊地侧头,是兰芷。“醒了,便吃药吧。”方才兰芷见张荦似乎梦魇了,还非要抓着她的手,就把宫人都支了下去,这会儿也不必顾忌什么主仆之别,拿了药碗,递给张荦。张荦眼珠无神地翻转,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难受地又要睡去,“你怎么在这里?”兰芷没打算回答,端着药碗,只想着赶紧让他喝药。太医叮嘱过,银环蛇毒是剧毒,好在吸毒及时,蔓延进血液的毒不多。能把这碗药喝下去,小太监的命,就算是捡回七八成了。张荦看着眼前的人,又忆起兰芷埋首在他颈间的叩抠群死二贰二雾久义死其。加入看更多完结吃肉文画面,虚弱地嘀咕:“为什么救我?姐姐——”这声‘姐姐’唤得虚软无力,反倒显出几分缠绵勾人来。兰芷急得想打人,她cao心别人的小命,当事人不仅不急,还有心思调戏她?“赶紧吃药。”张荦没有要接药碗的意思,扑闪着扇羽般的睫毛,双眼朦胧将闭不闭。他双颊通红,两瓣薄唇干裂,浑身烧得跟个火炉一样,动弹一下都艰难。兰芷长叹一口气,直接用指腹拭掉他额角的汗,放柔声音,“来,听话,吃药。”张荦难受地眯着眼,好似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迷迷瞪瞪地嘟囔:“为为什么?为什么救我?” 鸡丝翡翠粥前世。昏暗无光的房间内,兰芷趴伏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这是杖刑后的第二日,因为是受罚,御药局不肯给她提供任何伤药。
她感觉自己后背的皮肉已经跟碎成布条的衣衫长合到一起,伤口感染在发烧,她的身体滚烫得像是要融化,心却如一潭冰窟般寒冷麻木。她终于要死了吗?也好,这冰冷的王宫,她早就熬不下去了。死了也好,算是解脱。她无力地瞑上眼,神思开始飘荡,晃晃悠悠,也不知要飘向何处。恍惚间,她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香香糯糯,好像还有些热气扑腾到她脸上,挑逗着她的鼻尖。兰芷浑浑噩噩地眯开眼缝,一碗点缀着翠色的莹白鸡丝粥,出现在她面前。她每日多是吃些冷馒头凉汤水,好久没吃上这种蒸腾着热气的食物了,忍不住嗅着纤鼻,多吸了两口。她估计自己真是饿傻了,到了阴曹地府,还记挂人间的热香粥。“娘娘,娘娘——”有个轻柔的声音唤她。张荦拿汤匙舀了一小口粥,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唇边,“娘娘,先吃点东西。”兰芷迷迷糊糊地张嘴,下意识地嚼着美味的香粥。几口酥软滚烫的香粥下肚,兰芷觉得从食管到胃都暖乎乎的,一直暖到心里。她渐渐恢复了些神智,“哪儿来的粥?”“前头小厨房的王总管是个热心肠,他给奴才的。”“啊?哦……”兰芷迷迷瞪瞪,永宁宫小厨房是有个叫王福平的总管,可他与自己也没什么交情,竟愿意雪中送炭。半碗粥下肚,兰芷死白如灰的脸色,好了不少。张荦不禁感触欣喜,“娘娘先把粥喝了,外头炉上熬着药呢。喝了药,娘娘的病就好了。”“嗯。”兰芷闷声就应,闭眼吃着一口口递到嘴边的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药?你哪儿来的药?”“奴才托采买的太监,从宫外弄来的。”“你才进宫两三个月,就认识采买的太监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哪儿来的钱?”“奴才的月例啊。”张荦拿帕子轻轻揩掉她嘴角沾上的粥渍,“奴才没偷没抢,娘娘放心吃药,早日好起来。”兰芷脸色一沉,顿了好久,“其实你我萍水相逢,我一个冷宫里的废人,你跟着我没指望的。”“可奴才已经去司礼监登记在册,奴才张荦,是兰才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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