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意还坐在原地,以为她是没带伞不能离开,热心肠开口:“姑娘,我这有多的伞,借你一把,你快回去吧,天不早了。”
“谢谢,不用。”江昭意笑着拒绝。
老板娘问:“你在等人吗?”
“对,”江昭意点头,下意识看向外面,一片茫茫夜色,看不见尽头,她收回视线,继续说,“等我男朋友来接我回家。”
老板娘笑笑,说了句年轻真好,端着碗筷进了后厨。
一个小时后,一辆黑色大g打着双闪从缥缈雨雾里驶来,然后停靠在面馆外。
正和老板娘聊天的江昭意不约而同抬头看去,雾霭茫茫的夜色里,车门从里打开,先映入视野的是握着雨伞的手,修长、白皙,宛如上好白玉扇骨。
黑色巨大伞面从下往上打开,裴延撑伞下车,路灯描摹出他料峭又冷峻的身影,光影拉长,慢慢落入江昭意眸底。
连绵不断的黑暗在裴延身后掩藏,他撑伞从光里走来,细碎雨雾缥缈,他站在细雨蒙蒙的夜色里,是这夏夜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不断吸引人靠近。
随着裴延走近,光也越来越亮,江昭意看清他的轮廓、五官,然后像有感似的,直直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
裴延撑伞站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雨水顺着伞面淅淅沥沥地落下,他看着坐在店里的江昭意,朝她伸出手,眸色满是温柔:“昭昭,我来接你回家。”
江昭意心加速跳动,她牵住裴延的手,站在他身侧,仰头看着他问:“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申城距离栖塘还是有段距离,裴延即使开车再快,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小时内就抵达栖塘。
裴延修长指节穿过江昭意指缝,和她十指相扣,垂下眼皮,看着面前小姑娘说:“刚好在青芜录综艺,给你打完电话就开车过来了。”
他语气风轻云淡,但江昭意知道青芜距离栖塘也不算近,雨天路滑,裴延却能在短短几小时内出现在她面前。
盯着裴延轮廓流畅的侧脸,江昭意鼻尖微酸,只觉一颗心被泡得又酸又涨,裴延这人总是这样,明明为她付出了许多,到了他嘴里也只是轻描淡写两三句。
少年人不善言辞,总将一腔热意藏于心底。
幸好幸好。
她还是眼尖地发现了。
从裴延出现时,江昭意就发现老板娘一直盯着他瞧,她起先以为是老板娘认出了裴延。
等结账走人,老板娘忽然开口:“先生,你还记得不?就零八年你来我面馆吃过面的,我刚就觉得你眼熟,没想到真是你。”
倒不是老板娘记性好,主要是栖塘镇小,基本上都是熟人熟脸,裴延那张脸又生得过分好看,所以哪怕时隔多年,老板娘还记得他。
江昭意惊讶转眸看着裴延,裴延挑挑眉,散漫眼神里透露着“没办法,长太帅了”七个字,江昭意默默抿唇不语。
“记得,”裴延开口,语气谦逊有礼,“您家面馆味道不错,这些年一直没机会来吃,下次有机会再来。”
老板娘笑呵呵说好,目送两人相携离去。
坐上车后,裴延倾身给江昭意系好安全带,一抬眼皮对上这姑娘疑惑目光,他往座椅一靠,牵过她的手把玩,语调懒洋洋的:“问吧。”
江昭意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栖塘?”
“零八年,国庆前后。”裴延回答,一双黑眸直勾勾盯着江昭意。
江昭意回忆了下这个时间段,正是她从平京跑回栖塘,来寻养父母一家未果,最后被裴珩找回去了。她脑海飞快掠过一个模糊片段——
凌晨街道萧瑟,只有路灯静静矗立在黑暗之中,她吃面时无意抬眸,看见停在对街的出租车,漆黑车窗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彼时江昭意完全不在意,如今想来,出租车里的男生是裴延。
江昭意只觉有只无形的大手重重用力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来气,连心脏都开始泛疼了,连着深呼吸好几次,她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裴延,一字一顿问:
“你当时…为什么不下车?”
裴延抬手抚上江昭意脸侧,用指腹温柔揩去她眼角晶莹,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我觉得你讨厌我。”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心高气傲的性格,虽然觊觎月亮,渴望月亮,但又害怕被讨厌,所以选择默默陪伴。
那时裴延和裴珩关系正降至冰点,让兄弟两人破冰的契机是江昭意离家出走,裴延第一次跟裴珩低头,请求他陪同一起去杭市找江昭意。
有时候,也不怪裴延讨厌裴珩。他这个哥哥,一双眼睛看透许多,只一语就道出他心中所想:“你喜欢江昭意。”
裴延撩起眼皮,直视裴珩眼睛,语气坦荡:“是,我喜欢她。”
裴珩印象里的裴延桀骜恣肆,游戏人间,他向来把感情视作玩笑,从不为谁停留,像是一阵自由的风,来去随意,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裴珩听他说,他喜欢江昭意。
可是……裴珩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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