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便是入学的日子,魏夫子为人迂腐,恐怕对你有偏见,只有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打破偏见,明天你休息一番,不用再来了。”
谢昭这才抬眼看他,感激地说:“谢谢大哥哥。”
他的声音还嘶哑着,一整晚也不怎么出声,谢元锦静静地看着他,谢昭也默然回望,眼里是确有感激,只是不见了那初见时的仰慕。
“你的头怎么伤了?”谢元锦虽知道原因,但也想听听他的说辞。
“昭儿顽劣,不慎从墙上摔下。”谢昭说。
“是吗。”谢元锦抬手触碰谢昭面上的伤痕,却被猛地避开,他微微一怔。
谢昭似乎觉得自己反应过大,小心翼翼地看着谢元锦的脸色,嗫嚅道:“疼得厉害……”
谢元锦仔细瞧着谢昭,他可真是一点也不擅长撒娇,十分拙劣,忍不住轻轻勾起嘴角,又把手放上去,这次直接是从脖子上的红痕开始,一路往上,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满意地看着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又低眉顺眼的样子,心情愉悦地说:“庆祥,去库房拿清容膏来。”
屋外的庆祥一愣,清容膏?那可是御赐之物,对疗伤去痕的效果极佳,宫里的尊贵人物也只有一支,不过是打架弄破了皮……
谢昭感觉到一丝丝的危机,借口说自己想回去休息了,“大哥哥,我已上过药了,先回去了。”
“站着。”谢元锦眼皮也不抬。
谢昭不敢走,定在原处神情僵硬。
谢元锦亲手为他抹上了药膏,白皙修长的手指为他解开绷带,化开一抹清凉,仔细地揉过每一寸伤口,只把他弄得脸色发红,左脚踩右脚地回自己院子。
庆文还笑呢,就听见公子叫他,问了昨天谢昭挨打的事情。
第二天,四公子谢元烨因去赌坊赌钱事情败露,痛打了二十个板子去跪祠堂,屁股打烂了,跪都不跪不住,一边一个小厮左右撑着他一起跪,夏日炎炎,屁股伤怎么也好不了,三叔谢明源厚着老脸来求陛下御赐的清容膏,被庆祥打发了回去,开玩笑,清容膏清的是脸,哪有用来清屁股的。
这几日谢昭已入了魏夫子学堂,并不知道府里发生的这些事,夫子原先对他淡淡的,从来只当个透明人,但他的字极好,有几分书法大家的神形,第二日课堂作业收上来,魏夫子就已留心,而且谢昭已苦学多年,又得谢元锦指点,在课堂上已掩不住才华,某日策论问答一鸣惊人,至此魏夫子对他另眼相看。
几月后,谢昭回了一趟以前居住的柳巷里,才刚踏入此地,就听见一阵尖利的哭声,这里居住的,大多数是达官贵人养的外室,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上演捉奸的戏码,他都已习惯了。
这段日子他铆足劲要赢得魏夫子的认可,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上次谢元烨扔下的5两银子加上庆文给的2两几乎没花,还有每月的月例,府中少爷的月例是2两银子,李管事竟亲自送了上来,对他一改往日的刻薄,客客气气的,府中吃穿不愁,他把所有的钱都拿回母亲这里。
谢昭回到家中,却没有听到往日的琴音,母亲乃是京中名伎,卖艺不卖身,善弹琴,一首《长恨歌》名动京城,母亲赎身后,也曾有络绎不绝的人一掷千金想要听曲,还有琴痴以字帖换琴曲,后来才知那是某位神隐多年的书法大家,只不过最后都被父亲赶走了,他对所谓琴的知音不屑一顾,认为他们都是贪图美色。
一袭白衣的女子在屋内端坐着,她面前的琴,被砸了,她的半边脸,被刮花了。
这两样东西,都曾是母亲最骄傲的,他成长得太慢了,未来得及护住她,谢昭跪在母亲面前,用力地握住她的手,竟发现她的手指也泛着青紫,呈不自然的样子扭曲着,这双手怕是废了。
甄妩握紧儿子的手,流泪道:“昭儿,我们走吧,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母亲前半生,看错了人,做错了事,连累了你。”
谢明源许久不来,甄妩以前攒下的钱,都为自己赎身了,迫于生计,寻了一个酒楼弹琴,却在酒楼偶遇谢明源及其同僚,他感到大为丢脸,才久违地来了柳巷,对她动了粗。
他不懂风雅、不好读书,却凭着脸蛋和所谓的真情将她骗了出来,然而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情,他对她心生厌倦,却也不许她抛头露面,毁了她这一傍身的技艺。
谢昭攥紧拳头,缓缓说:“娘,我们一走,他便高枕无忧了,我们不仅不走,还要进谢府里面,让害你的人日日看见自己做的恶,再让他吃下自己种的恶果。”
甄妩摸到谢昭手上的茧子,泪水涟涟,谢昭还未被送进府里时,便是白天去做苦力,晚上回来抄书挣钱养家,以致于患上眼疾,而他们如果要走,也没什么好去处,举目无亲,到处都设有关卡,孤儿寡母,如何能护住自己,便说:“娘不走,娘还要看着你考科举,看着你出人头地。”
谢家自诩清流,只要进门就不会光明正大的磋磨母亲,只是那暗处的手段,他未必能护得住母亲。
谢昭有些出神了,听见街上热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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