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了信物和庚帖,还将徐大人亲自所书的婚事拿了出来。此事闹的极大,顷刻间京城内便都传遍了薛怀强占朱家妻子的消息。许久没有消息的宁氏竟还拖着病体去京兆府当了人证,口中只说她这个嫡母的确做主让庶女嫁给朱家为妻,只可惜庶女不愿,并在定下婚事后故意与薛家世子一同落入溪涧之中,她与徐老爷是骑虎难下,才不得不推了朱家这一头的婚事。这一番话等同于将瑛瑛架在火堆上炙烤一般,旁人不敢说薛怀的是非,便都耻笑着瑛瑛的心机。所谓墙倒众人推,这桩案件既传的沸沸扬扬,便有那日一同在鹿鸣溪畔的小娘子们为瑛瑛“作证”,当时她的身边空无一人,离她最近的也是徐家的嫡长女徐若芝。徐家嫡女哪里会蠢笨到故意将徐瑛瑛推入溪涧,好让她攀附上京城里的香饽饽薛怀。所以瑛瑛,必然是主动“失足”掉入了溪涧之中,并“不小心”扯住了薛怀的衣襟,两人齐齐入睡,好让她躲避朱家的这门亲事。
此女实在心机深沉、手段下作。京城里的流言蜚语尘嚣其上。瑛瑛却安然地待在松柏院里理家事、养女儿,仿佛根本不知晓外头沸沸扬扬的传闻一般。小桃担心不已,几次三番地想与瑛瑛商议此事,却都被瑛瑛笑着化解。“清者自清,何足挂齿?”她如此淡然,震的小桃也悠然自得了起来。是了,以夫人和世子爷蜜里调油的甜蜜,哪里会被这等闲言碎语所影响?小桃安慰了自己一番,便又殷勤地去管教新进松柏院里的小丫鬟们。直到黄昏前夕,本该回松柏院用晚膳的薛怀却不见了身影,瑛瑛派小厮们打探他的行踪,却得知他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凭谁的脸面都不肯让人进去。瑛瑛这时才卸下了那副无恙的表皮,立在支摘窗外眺望了庭院里攀升得直冲天际的青玉树,素白的面容里荡漾着几分苦恼。这几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让她学会了一个道理——车到山前必有路,无论遇上何等境遇,都不必慌张。尤其是她与薛怀之间的私事。只要薛怀能处理好京兆府那一头,其余的事实在无足挂齿。木已成舟、生米早已煮成熟饭,承恩侯府不可能赖掉这门亲事。更何况,薛怀如此心悦着她,即便明白当初鹿鸣溪畔的事是她蓄意所为,难道还能因此恨上她不成?她虽在薛怀身上耍尽了心机手段,可这几年的夫妻情谊却不掺任何虚假。她想,薛怀是舍不得怨怪她的。瑛瑛沉思了一阵,那双雾蒙蒙的杏眸里卷起了蹁跹飞舞的稳足。顷刻间,她豁然开朗,并对小桃说:“竹姐儿也睡了两个时辰了,去把她唤起来吧。”小桃忧愁不已,只不解临到此时为何瑛瑛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世子爷明显是相信了外头的流言蜚语,难道她不该尽快赶去书房与世子爷解释一番吗?“夫人快想想法子吧,世子爷若生了恼,咱们该怎么办呢?”小桃急的仿佛要落泪一般。瑛瑛将小桃脸上的慌乱尽收眼底,嘴角勾起的笑意里露出些无奈,“竹姐儿时夫君的掌上明珠,如今天寒地冻的,他怎么舍得让竹姐儿在书房外空等?”况且,除了杀手锏竹姐儿之外,她还有个无往不胜的宝典。瑛瑛含笑着低头,瞥了眼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笑盈盈地对小桃说:“这个月我的月事,似是推迟了四五日。” 书房京兆府尹办案如神, 经手的冤假错案数不胜数。无论是何等妖魔鬼怪,经由他一个月的细细审理,也能将内里的隐情查个水落石出。此番朱大圣状况薛怀强占正妻一案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连永明帝也在闲余饭后调笑般地问了一句, 柔嘉公主更是派了不少人手来承恩侯府打听消息。京城非议漫天,所有人的焦点都放在了薛怀有没有后悔一事上。毕竟当初柔嘉公主与他“郎情妾意”,若没有瑛瑛的横插一脚, 只怕两人早已终成眷属。纵然薛怀一连两日宿在了书房里, 却他并没有透露出任何失态的风声来, 顶多只是比以往沉默了一些而已。此刻的书房万籁俱寂。薛怀不许诗书和五经打扰他看书习字,他又不从不让丫鬟们在书房里伺候,是以连点灯煎烛这样的事都只能由他自己来做。他英武俊朗的身形陷入扶手梯上,影影绰绰的烛火烧起一阵不合时宜的迷蒙来,衬得他那张如冠如玉的脸庞格外的清冷。诗书和五经两人相依着蜷缩在廊道上,两人面面相觑一番, 却是连张着口型说悄悄话都不敢。近来京城风声不止, 薛怀的心情也坠到了谷底,任谁都能瞧出他的不虞来,诗书和五经自然不敢造次。小厮们小心翼翼, 薛怀自个儿也是郁结难开。京兆府尹王达与他有几分旧日里的交情, 便把审案的细节统统说与了他听, 王达不仅审问了朱大圣,还一并审问了宁氏与徐若芝。连鹿鸣溪畔那一日刮起的西北风都拿出来“作了证”,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瑛瑛落水一事是她有意为之,正如宁氏所说, 她不愿嫁给一身恶习的朱大圣为妻,所以才能攀扯上薛怀。事情的真相如此简单, 血淋淋的事实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匕首,在薛怀的肌肤与心口割划下无数的伤口。他能理解瑛瑛不愿嫁给朱大圣的缘由,也能明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他都明白。可一个人若当真真心实意地心爱着另一个人,这份爱里面怎么可能掺杂着如此多的谎言?薛怀甚至不忍去回忆自己与瑛瑛的从前,他怨恨妻了自己的聪慧,只希望自己能蠢笨一些,起码不会发现那些过往之事里隐隐显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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