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祈一直不动声色的瞧着她,见姑娘脸上少见的平静,心中不由下意识慌了一瞬。危机感瞬来。她跟着桑芹从他眼前路过,他下意识想要拉住她的手,姑娘却是一怔回头疑惑的看向他:“祈哥哥不进去吗。”叶祈缓过神来,轻笑摇头,“一起吧。”此时姑娘眸色似与平常无异,可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可惜这时机不对,他只好与她们姐妹二人先进殿。希望只是他的错觉。殿外已是瞧着宫规压得人喘不过气, 进殿之后更是让人压力备增。桑绾从未感受到这样大的压迫感,她连呼吸都是轻微的,乖巧的跟在姐姐身后,当个隐形的小木人。殿里人有些多, 跪了一片。她与桑芹进来, 前边的人给让了路, 她学着进宫时路上领路人教的动作行礼, 随后便是跪下,听着高处威严冷酷的声音问话。原来这便是当今圣上的声音。圣上问,桑芹答。她不合时宜的走着神,察觉到四方落到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便跪得更挺直了些。圣上听着声音有些凶。但圣上问了她们的身份,看了她们的身份凭证, 还让姐姐与早便跪在此处的管家复述了当年时的经过。桑绾认真的听着,听到姐姐说,请圣上为陈将军、为商家做主的时候, 眼泪不自觉的涌了出来。她想着,圣上可是九五之尊, 是天下最尊贵的人, 他肯定会为爹爹娘亲平冤, 还陈将军一个清白。姑娘跪得笔直, 低着头也难掩半张白皙的小脸,瞧见她眼泪直挺挺的落到地上,高位上的圣上与身侧雍容华贵的皇后对视了一眼, 难得在这严肃的场合多了几分笑意。这便是祈儿心仪的小姑娘吗,娇娇小小的, 或许是生于武将之家,举止大方不惧, 瞧着很轻易让人心生怜爱。可惜时机不对,否则定要点她抬头问问话。圣上轻咳一声,注意力重新回到给赵启袁顶罪一事上。问完了桑芹话,圣上便挥了挥手,让她们姐妹二人先回去,待事后如何再行传召。姐妹俩跪谢圣恩,叶祈便一同欲要退出去。圣上眸色一凛,不悦开口:“你退出去作甚。”也就是这时,跪在另一旁的赵启袁古怪的高声笑了起来。“我说是谁呢,无召入宫,原来是死去多年的二皇子殿下。”“被献祭之人被李代桃僵,怨不得这些年天灾人祸,一堆事端!都是你们这对双生子!惹得国祸邪祟生!”桑绾听见这话下意识气愤的抬头,瞧见那人癫疯的神色咬了咬牙。
幸好理智还在,顾及这是在皇宫而不是弄花巷,她深呼吸将反驳的话憋了回去。可恶,凭什么这样说叶祈。叶祈替弄花巷许多上不起学的孩童交了束脩,灾祸时施粥,偶尔衙门有例如前阵子拐卖那般令人发指的案子他都会提供线索。再则说,若祈哥哥不详,她日日跑去他家院子,怎不见她受影响。皆是些无妄之言。姑娘气得炸毛,桑芹同她悄然摇了摇头,姐妹俩无声行礼退出殿外。里边还隐隐传来说话声,桑绾呼出一口气,憋不出的朝姐姐低声道:“那人真是可恶,怎能这样胡乱冤枉人。”虽知晓当年一事,可这与当场瞧见实在感受不同,她一想到当年祈哥哥也只有几岁,便气得恨不得进去咬死那个赵启袁。桑芹无奈的揉揉她的脑袋,“别担心,他嚣张不了多久了。”自然,这话说得小声至极,只有她们姐妹二人听见。这可是在皇宫,一切皆谨言慎行。姐妹俩对视一眼,一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只等归家再说。从宫中出来时已经快要宵禁的时辰,想必叶祈今夜是不会回弄花巷了。姐妹俩寻思片刻便先行回家。今日在外边待了一整日,又累又饿,桑芹便领着她一路见着什么想吃的就买,一路买着回家。到家时,姐妹俩已两手空空,赶紧回家放到桌面上。“我去拿碗筷!”桑绾宛如翩飞的蝴蝶,知晓姐姐今日精神累带她骑马也累,想了想便勤快的拿碗筷,又热络的给姐姐拉开凳子让她坐下。今日了却了一件心事,桑芹好笑的瞧着自家妹妹。“饿坏了吧,赶紧吃。”依旧是热腾腾香喷喷的烧鹅,姐妹俩对视一眼,瞬间开动。吃饱喝足,才有闲心去说起今日之事。“好不容易去了趟皇宫,咱以后也有得吹了。”桑芹笑着说起今日入宫的感受,只说圣上如想象中那般威严,还说终于将此事了解,估摸着她们就快能光明正大给爹娘扫墓了。说着说着,姐妹俩双目簌簌,竟是抱着落下泪来。“此事了结,待各自身份恢复,也不知是何种光景,那姐姐呢,这捕快身份还有这弄花巷,我们可还要继续下去。”桑绾哭过了一场,眼睛红肿小小声的说着。她有些迷茫,对往后日子的迷茫。桑芹沉默下来,看了她好一会才问道:“年年如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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