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谢知秋坐在车内, 她这?么多年来依然保持着坐在车里?看书的?习惯, 本想安安静静地低调离开, 不想月县百姓还是得到了消息,竟夹道出来送别。
听到外面人声涌动, 虽说?喊的?不是她真正的?名字,但谢知秋知道他们?是在表达感谢。
她愣了愣,放下手里?的?书,往窗外看去。
外面的?人看到她往外看,愈发激动,更大声地喊“萧寻初”的?名字,对她挥舞双手,甚至有几个眼熟的?人在对着车子磕头,似乎是从?她这?几年判的?案子里?得到了公理的?人。
谢知秋实则是个不太擅长?和人建立亲密关系的?人。
她一贯少言,只?要话?稍有不投机,就不再愿意表达自己的?想法?。她很少与人亲近,而之所以会来月县,一半是无奈,另一半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并?没有刻意想要帮助什么人的?意思?。
所以,这?么多人对她表达感激和喜爱,她反而不知所措。
谢知秋犹豫片刻,然后对窗外略微颔首。
外面爆发出更巨大的?响动,甚至有人哭了出来——
“萧知县走了,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啊?以后的?知县大人,还会像他这?么好吗?”
“哎,可是不能阻拦知县大人的?仕途……”
“像知县大人这?样的?人,如果能站在更高的?地方,说?不定能让整个国?家都变得更好,到时候也能惠及我们?……”
另一边,萧寻初作为“女眷”,和雀儿坐在后面的?车里?。
雀儿望着窗外的?盛况,感叹道:“姑爷在百姓中的?声望真高啊,这?就说?明,姑爷是个受人爱戴的?好官吧?”
萧寻初一笑,说?:“对百姓来说?,是的?。”
其实在月县,也不是人人都喜欢谢知秋。
至少被谢知秋狠狠收了几遍税的?高家和李家等当地豪族,就十分不喜欢谢知秋这?种?过于刚正强硬的?知县。
萧寻初道:“在谢……萧寻初到月县上?任之前,由于当地世家家里?的?打手,本地衙差不敢向豪族收税,只?敢反复压榨百姓。百姓一年种?出来的?粮食,几乎大半都交了税赋,一年到头过得很辛苦,还没有多少余粮留在自己手上?。
“萧寻初她处决了焦家,非但是为救雨娘一家和为胡知县的?冤案平雪,还起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让当地世家都意识到这?个知县不好惹——
“她连最庞大的?焦家都能撂倒,还将原本那些与世家大族关系亲厚的?衙役都一扫了之,难道还怕他们?这?些二流、三流货色吗?
“所以高家、李家在焦家倒后,生怕这?知县下一个就拿他们?开刀,所以立即来补交了过去数年的?税赋,这?几年也都老老实实的?。
“萧寻初凭借大族交的?税,就能稳稳完成一年的?收税工作,还有大幅超额,自然就有余力放宽政策,给当地百姓减税。
“老百姓种?出来的?粮食不必大量上?缴,多出来的?就能自己留着,他们?当然干劲足,结果月县连年丰产,远胜于从?前。老百姓手里?有了余粮,就会比以前买更多东西,连带着带动了当地的?商业,使得整个月县繁荣起来。”
谢知秋在月县两年,已经让月县从?一个百姓困苦的?穷县,一跃成为方圆千里?内数一数二的?富县,百姓生活变好,自然会爱戴她。
雀儿努力听萧寻初说?话?,但好像听得云里?雾里?的?。
“好难啊。”
雀儿为难地晃晃脑袋,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但是,她崇敬地看向萧寻初:“还是小姐厉害,真不愧是读过那么多书的?人,将姑爷的?每一步都看懂了!”
萧寻初无奈一笑。
“不,我……”
其实他是后来才慢慢反应过来的?。
在谢知秋身边这?么近的?地方,每日看着她,哪怕他原先并?不太懂这?些事,经过这?样两年,多少也能看出弯弯道道了。
雀儿只?听这?么点?就开始夸他,殊不知,她真正的?小姐,从?一开始就在操控全局,远比他这?点?粗浅的?皮毛想得更深更远——
其实“萧青天”这?个名号,之所以能传得如此广远,甚至连戏剧话?本都有,除了本身的?民意支持,还有谢知秋本人推波助澜的?结果。
有一天晚上?,萧寻初问过谢知秋,问她为何要如此壮大声势,非但特意公开审理焦家案扩大影响力,还要故意制造戏剧性,引导百姓去扩散她的?名声。
毕竟凭萧寻初对谢知秋的?了解,她固然想要往上?爬,但并?不是一个在意个人名利的?人。
当时,谢知秋回答道:“我之前开罪了齐相,晋升本就不易,而焦家的?上?头又是礼部侍郎刘求荣,如果按部就班,我无论在月县有多好的?政绩,恐怕都会轻易被按住,崭露不了头角。
“我扩大自己名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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