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才推开门进来,就发觉了屋里人今天不高兴。
“怎么这样闷闷不乐?”他从怀里掏出来好吃好喝的放在桌上,伸手去摸摸一旁的猫崽儿,把一条小鱼干丢下,往花儿身边走去。
花儿靠在一边儿,两条眉毛凑在一起,一副愁闷样子,“我今日见了小米,他过来跟我说话。”
“他欺负你了?”马场不免惊讶,小米这名字听起来可不像什么找茬儿的权贵,也不像什么地痞流氓。
“也不是,从前他是和我一样做那个的,他比我胆子要大,当时怎么也不肯求饶,我从旁边看着都害怕,可他现在变了太多了。”花儿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脑子里一团乱麻。
马场听到这话里的意思,才知道他为着什么难过。
“你想帮他吗?”马场心里计较着。
“他身子都叫药给弄坏了,我本想给他想法子找解药的,可他不肯说,又说这样才快活的话,叫人听难受。”
花儿长长叹一口气,平日里带着乖顺与温和的眼睛,这会儿里头全是担心,还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马场哪里有不明白的,当日若不是凑巧他去,如今的花儿就是第二个小米。
“别太担心,”马场伸手摸摸他头顶,“先尝尝今天带过来的这两个菜。”
桌子上的木盒子打开,里头的香味儿冲着鼻子来,叫人分泌口水,花儿凑过去看,“这是什么啊?”
“路上买的叫花鸡,还有今天得的一道赏。”马场说着,把盒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
“赏?场哥你又做什么了?”花儿坐在床上凑近那张他拉过来的桌子,还光着脚踩在一边儿,听到他这话,仰着头看他,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马场这次倒也真没做什么大事,这事情说来最根本好像还得从那位老大人给自家幼子过生辰那天说起,当日里这位老大人在驯马场里给自家孩子准备了一场,结束之后又在状元楼摆了一场。
对于马场他们这些人而言,自然是一场高不可攀的热闹,可落在其他的官场人眼里,那就成为一种无声的炫耀,在状元楼的那个场面办的太大,有些人自然看不过眼了。
今日这场宴席由那位皇亲国戚的贵人办的,说是自家人受了伤,要办个大宴来冲冲喜,可是实则如果只是为了一场冲喜,大可不必场面铺张到压过了那位老来得子的大人儿子的生辰宴。
这位贵人倒也真是会办事儿,叫人发请帖的时候,特地给那位老大人也下了一份儿来,叫人过来参加宴席。
老大人既然来,以他为首的那一派人自然也跟着到场。
两波人一碰面,前两天才在驯马场里头有过过节的那位大人和那小霸王秦小公子自然也碰面了。
秦小公子身上带伤,可在这场专为他办出来的场面盛大的宴席之中,气焰却依旧嚣张,甚至特地叫人把他的架椅抬过去,吊儿郎当的跟那位大人问了声好。
前些日子他们两边儿闹得不可开交,流言已经传的到处都是,如今这场面自然是没人敢吭声。
而此时马场就在一旁立着,本来以他的身份怎么也参加不到这宴席里来,可是一边儿大约是是贵人觉得他作为当时那场面的见证者应当过来应个景,另一边儿是那位大人今天带着的小公子死活要带着那匹小马驹,总之他一个马场里的马夫一天收到了两头告知他前去宴席的消息。
但过来一趟显然不是叫他站在这儿闲着的,这秦小公子刚对那位大人问了声好,马场才听出来大人似乎是姓陈,就被点了名。
那贵人走到针锋相对的两人中间,一句话没劝,反而转头看向了马场,“你怎么不过来跟陈大人问好呢?”
马场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前,低头躬身,声音却清清楚楚,“陈大人好!”
那位当时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的陈大人,这会儿依然眉目慈善,将他扶了起来,“不必多礼。”
话音未落,那位贵人就作惊讶的样子,“陈老大人何出此言,怎能不必多礼呢?当日里您将他从争执之中扶起,又为他说话,岂不是大恩?”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无一不想起,近日传言陈老大人当日在驯马场上发了脾气,警告这位秦小公子好自为之,不曾想秦小公子还没离开驯马场,就果然被那匹赤鹰给摔了。
小舅子叫人欺负了,岂不就是把他的面子放下踩,难怪贵人如此生气。
今日宴席真是要有一番好戏了,如今朝堂之中无非不过两派争端,陈大人也是跟随那位老大人办事,他们这一派老臣,和秦小公子与贵人这一派新贵,针锋相对已经有些年头。
旁的人都各怀心思,只有马场一个真是无辜受难,“陈大人对小人有恩,小人感激不尽。”
那贵人闻言斜蔑了一眼他,“倒是个知恩图报的,这倒要赏你。”
马场不敢抬头,拿捏不定这贵人的语气,片刻,“知恩图报是人之常心,不敢妄求贵人的赏赐。”
那贵人没理会他,给身旁人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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