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疼的。竹心同样倒在一旁,她也才如花般的年纪。只是花儿凋零在了及笄之年。“啊——”天狗仰天而泣,双膝跪倒,不多时,一大波叛军被他的嘶吼引来。他浑身浴血俯首于地面,屋中回荡着哀鸣,划破的衣衫中可见黝黑毛发,因为妖力耗尽,他的手臂和脸同样呈现怪异模样。不管是人是妖,叛军们都没有忌惮,一人举刀刺去。噗嗤。刀子从他后背刺入,穿过胸膛没入地板三分。然,小士兵还在哭。他有过很多很多主人,经历过每一任主人的死亡,而这一次,是他最痛的一次。他的小主人还未长大,他还没有教会小主人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秋娘日日命人早早掌灯,今夜却再也等不回她的郎君。竹心在年前说了亲,一提亲事便羞愤,说要永远留在薛府陪在秋娘身边,是啊,当真是永远离不开了。巷子里。陶缇用绳子将天狗捆了起来,绳子一圈挨着一圈,只露出了可以呼吸的脑袋。为防止挣脱,齐镇还给他加了一层禁制术。可怖的嘶叫在巷子里回荡,亦如那日的悲鸣。“他被梦魇了,”齐镇将天狗提起来。“八九不离十是回想起了以前的事,”陶缇将覆于天狗额头,注入妖力探查,老张的梦游症,葛明浩看见脚上的黑手印,此刻天狗又被梦魇笼罩,这中间必然有联系。“最近店里有奇怪的人来过?”齐镇问道。陶缇摇了摇头。与此同时掌心传来刺痛,再看时,自己手心里多了一个血点。血点借着月辉的一点光亮显得异常鲜红夺目, 甚至轻微蠕动起来。它不单单是血液,它是活物!齐镇陡然变脸,一把握住陶缇手腕,顷刻间“血点”钻入肉眼几不可察的伤口中消失不见, 连迅速拔除的时间都没有。“陶小天梦魇的原因, ”齐镇沉声道。“应该是, 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淘汰看着自己掌心。天狗依旧在愤怒嚎叫, 掺杂着一墙之隔的酒吧内隐约传来的音乐, 然,周遭空气却如丝线织就的网,突然之间绷紧得厉害,渐渐的, 天狗叫声也成了呜咽,似是惧怕更强大的威胁。空气里有更危险的事物。而这份危险来自于齐镇。
他的喜怒全表现在脸上,眸色阴沉沉盯着陶缇:“既然你也猜得到, 为什么还要让它跑你身体里,你是不是想死, 就是把它弄出来,保不齐要有什么后遗症,你看看你养的小狗, 你想和他一样疯疯癫癫?!”齐镇提起天狗放在陶缇肩膀上做对比。臭小子虽然能力不怎么样, 但刚才他自己完全来得及封住出血点不让那东西钻入, 可陶缇偏偏反其道行之。“还是你想钱想疯了,故意要让自己生病好让我给你加医药费?老子特么告诉你,医药费没有!你”“闭嘴。”陶缇被他吵得头疼。“老子不!”陶缇有一瞬间的无语, 抱过天狗,打算先回当铺, 有些压箱底的老书籍都存放在当铺里,或许可以从那些书里找到对症的出处。而让“血点”钻入体内,是想通过自身控制它,寻找源头。然,还没走出巷子,眼前蓦然一黑,黑暗中又迸发出一片血红,漫天血雨纷纷洒落,他看不见自己的手,看不见脚,甚至看不见脚下的路,却能真实感受到血雨落在脸上的温热触感。每一丝温热触碰皮肤,就有一份剧烈的疼痛蔓入四肢百骸。陶缇镇定心神,正欲查探身体内作祟的东西,冰凉四肢骤然回暖,下一刻脑海清明,也微微一愣。他抱着天狗,齐镇抱着他。齐镇从后背将他揽住,双臂紧箍横亘在他胸前,几乎要把他全部勒进对方身体,温热呼吸扫着面颊,源源不断的热量还在灌入体内。他一侧目,便能看见齐镇略显苍白的侧脸。崩得死紧。默了默,陶缇温声说:“我没事,我能控制它。”“你能什么能,”齐镇稍稍松手,手掌覆盖住陶缇抱着天狗的手背,握起手包裹在自己掌心里,“小手冰凉冰凉的还逞能,你就是仗着我在,觉得我能给你兜底就瞎折腾,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住一间房,睡一张床你就能爬到我头顶上,我能宠坏你?”小手宠坏这都是什么词儿?陶缇斜睨:“齐镇,我求你一件事。”齐镇眼神一亮:“你终于肯求我了,求我什么?”“求你把嘴捐了。”“”手肘一撞,陶缇挣脱他怀抱,但手腕被齐镇握住:“我先帮你把东西弄出来。”陶缇道:“我急着回当铺。”齐镇正色:“我也急。”着急陶缇出事,着急不知名的东西作乱损坏了这具躯壳,还着急心头一怔,目光紧锁住对方。正僵持不下,一辆跑车紧急刹车停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齐泗的脸,齐泗急眼底冒血丝:“二哥,陶缇,晏湖出事了!”陶缇与齐镇对视一眼。三人赶往晏湖住处。宽敞的卧室被无形结界分隔成两半,晏湖已化出原形,九条雪白狐尾挤满房间,娇小身形隐匿在大团毛绒绒中只露出细长幽红的眼睛,看见来人,尖锐牙齿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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