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怎么办?”他语气中跟着打颤,巨大的疼痛啃食着他的心脏,他无助又无奈的自问,“眼睁睁看着她沦为我爸的筹码,最后因为我,满盘皆输吗?”
“我做不到。”
罗森一下没忍住气,一个近身抓着他的衣领,势要将他这幅糊涂样唤醒一般,“你他妈再说一遍?”
可他不知道,陆长鹤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更痛苦,他极端的希望刚刚在雨天打滑的赛道上,在每一个大拐弯处让自己倒下,那是懦夫的逃避方式。
他终于忍受不住,任由那片温热渗入皮肤,融进心脏,“沈离她没了爸妈,无依无靠在陆家以为遇到了归宿,到头来是我爸随时可以利用的棋子,这还是因我而起,她需要面对可能到来的灾难。”
难以抑制的钻心疼痛爆发出来,全身的血液仿佛倒灌,脖颈泛起红潮青筋,显得狼狈至极,他再出口的声音低哑了一个度,“她的人生已经是破碎的了,我做不到冷眼旁观。”
他如何破碎都没有关系的,但他没办法再看见他的兔子破碎了。
“……”罗森万般气愤又无能为力,重重掐着他的衣领甩开他,看他哭成这幅死样子,才终于肯相信这玩意动了真心,还把自己这么多年所忠于的东西赔进去了,说白了就是,他的热爱在那姑娘的未来面前,不值一提,“行啊,遇上她,你算是栽了。”
古巷雨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粉末未干, 擦了又换,时间形如指尖沙漏,在紧张的日子里匆匆过去。
六月初, 盛夏炎热炙烤赤子之心,那些日子的高三课间几乎没有声响,沙沙风声卷过书本纸页,嚷耳的蝉鸣唱响青春的最后一钟。
“请同学们务必提前检查好准考证、身份证、所需文具等高考必备用品,晚上保证休息, 学校专有提供送考大巴, 另外前往考场的考生请务必准时到达。”
“最后作为班主任, 我诚心祝愿所有学子, 此行一帆风顺, 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最后一天的黑板没有任何学科题解,只剩一条条各科老师真心写下的祝福。
老师微身的鞠躬作为整个青春的谢幕。
后来学生们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天,那个高中三年来独属于他们的特别日子,在被允许的课间,数不尽的学生抱着书本纸张围满数个楼层走廊。
一阵连着一阵肆虐的撕书声伴响彻整栋教学楼,一二级的学生站在底下茫然仰望高处, 高三学子们向天抛洒着青春里回望不尽的热泪于汗水, 高声呐喊,肆意发泄。
沈离恍惚着被拉进这场混乱, 一瞬间便淹没进吵嚷的人群里,被浓厚的气氛所感染,积郁许久的心情有了溶解之处, 露出长久以来如此放松的笑容。
“啊啊啊啊——”
“我们解放啦啊啊啊!”
“老子终于熬到头了!”
……
或眼含热泪或放肆大笑,所有人都在不断的撕扯书页题纸与疯狂着叫喊中丧失理智, 一个个困苦于学海中的灵魂终在此刻得到解放,走向黎明。
她特意带了手机,在人群纷乱时拍下此景,传给了那位聊天置顶,想了很久需要再给他发什么信息。
删删减减,只编辑出一句:
陆小狗,冬天陪我看雪吧。
如同眼前这样,撕碎的书本试卷若鹅毛大雪漫天飞舞,教学楼中心场地堆满碎屑纸页,像一场望不到头的冬雪,轰轰烈烈,狂纵恣肆。
六月七,高考日。
一切准备妥当,日常接送沈离的司机将她送往了考场,本来柳雁也想一同送行,但沈离以考点周围人多为由让她不用麻烦。
来的颇早,但送考的家长已经堵满了外围,现场人声嘈杂。
沈离将后座的背包拿下来挎在肩上,朝驾驶座的司机大叔摆手,“您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进去。”
送走司机,沈离第二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给陆长鹤发了条短信,告知自己已经到了考场外。
好不容易挤过包围圈,距离开考前半小时还有十几分钟,她找了周边人员较少的地方蹲着等待。
期间不少看向那些家长牵着自家孩子各种叮嘱祝福,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越显反差。
到了入场时间,家长们开始纷纷告别,迎送考生进场。
沈离几次点开锁屏,却只能看到时间流逝,从一开始的满心期待,到考前半小时一点点过去后,被落寞填满心情。
“陆长鹤。”沈离蹲在路边,小声嘀咕,语气平淡无波,“你是骗子吗?”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说他。
可他最后都不会是骗子,所以她又会自相矛盾地在心里相信他。
在最后十分钟时,结束了等待,沈离直起腰身,理了理被风凌乱的头发,轻叹一声,勉强挤出一丝笑,“算了,我不生你的气。”
随后迎着风,迈步走向考场入口。
零零散散的还有同行的考生,沈离偏身走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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