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睡?”打破安静的是迟野一句像是寒暄的询问。姜华瞥到他抽搐的嘴角,连眼皮都附上了一层细腻的珠光。被抓包的迟野像一只被围堵在墙角的可怜仓鼠,鼓着软乎乎的脸颊不知所措。她幻想他的双手变成爪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几回了?”迟野乖乖坐到她床边,让她捏脸。“数不清了。”“我觉得也是。”姜华靠在他身上,沉稳的心跳声仿若柔和的鼓点,让她十分有安全感。“今天晚上陪我吧。”他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睡,六年级之后才分开。迟野本该拒绝她,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声“好”。姜华睡相不好,这件事他应该再早一点记起来,而不是在他贪心地做了想要陪她整晚的决定之后才想起。她的大长腿横在他腰上,软软的皮肤和侵入体内的温度让他感到很难熬。这一夜并不好过,姜华早起惊讶地发现迟野顶着两个黑眼圈,想和他说话却不理自己,还跃过她跑进卫生间,许久都没出来。临走前,几个高中关系好的同学一起相约聚餐。说起未来,大家兴致勃勃,几杯冒着泡沫的啤酒下肚,每个人的脸蛋都飞上淡淡红晕。段彦臣去了省城,离家不远,只要他想,每周都能回家。苏笑在和姜华相邻的津市,只有齐乐彤一个人捶胸顿足,因为她在本地上大学,根本体会不到即将离家的乐趣。曾经每天都在重复的繁琐生活突然终了,戛然而止的抱怨声,成了青春靡靡的伴奏曲。说到分别,几人倏然沉默,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迟野和姜华。“吃饭,吃饭还堵不上嘴。”苏笑打过圆场,包房里有话筒可以唱歌,气氛终于在段彦臣走调的歌声中回暖。聚餐的饭店离家不远,小镇的宁静在夜晚才刚刚开始,围着墙壁开放的紫茉莉散发出阵阵幽香。姜华喝了酒,情绪比平时都高涨。“顾叔让我去他家里住,但是我想住宿舍,要不然会和同学生疏的。”“而且啊他家的二儿子闹得很,小时候总揪我头发,我才不想理他。”姜华眨着迷离的大眼喋喋不休,全然没留意到迟野暗下来的眼神。“二儿子?和你岁数差不多的那个?”迟野记得他,那人总是仗着比姜华个子高逗弄她。以至于他们一共见过两回,每次都是迟野把他按在地上揍,真是比顾小真还难缠。“对啊。”姜华毫无意识到危险凑近。
她只感到一阵热量灼人的风吹过身侧,接着一下子失重,闭上眼再睁开看到的便是星星。——她在被迟野抱着走,男人不说话,只顾闷声向前走。姜谦那屋的灯已经黑了,迟野瞟了眼黑洞洞的窗户,收回视线的过程中无意划过日历一眼。还有一周了,一周后姜华便要去大学报道。他虽然陪了她无数年,但之后他就不能再全程参与她的生活。姜华被他拖着去洗漱,她的酒量真是不怎么好,眼前的迟野都成了两个人。她笑着去描另一个他,不老实的手撩到他小腹。柔软指腹隔着衣料轻点,他浑身僵住,双手倏然握紧,肌肉绷起僵硬的弧度。“小华。”“别闹了。”姜华听不出迟野压低的语气有多危险,依然我行我素,甚至还像小时候那样跳到他身上。“怎么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抱我吗?”迟野无奈地仰起头。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和小时候能一样吗?他咬咬牙。当恶意侵袭理智,席间不情愿喝下的那几杯酒成了可以发疯的借口。虽然他很清醒,清醒的能将她皮肤上漫开的每一丝红晕都看清。一瞬间,迟野反客为主,握住她的腕子。他有许多年没有这样做,惊奇地发现她的手腕还像幼时一样纤细,仿佛轻轻用力就能折断。“哥。”姜华被抓住了手,不情不愿地盯着迟野的眼睛。湿漉漉的杏眼雾气弥漫,她挑着眉,微微下垂的眼尾无辜又可怜。僵持着,他额头上的脉搏跳得更强烈,而她还在看着他。不过几秒,他的理智便被眼中茁壮升起的焰火烧得一丝不剩,抱起她走进卧室。姜华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裂开的记忆凑不完整。她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枕头还处于茫然,一阵衣物摩擦,视线里只剩洁白的天花板。而贴在她身上的也不再是柔软的布料,而是细腻潮湿的肌肤。一寸一寸铺开,张扬着青春气息十足的男性荷尔蒙。“嘶,你是狗啊?”姜华的肩膀被咬疼了,她还没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幽怨地望向他,又被那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吸住移不开眼。齿痕在圆润白皙的肩膀十分明显,迟野一下慌了神,爬起来捡起衣服几乎是逃着跑出她的房间。屋外的水声淅淅沥沥地响了许久,有节奏的声音催眠曲一般哄她入睡。浴室里的迟野仰着头,视线在光晕中游历,冰冷的水流顺着他瘦削的下颌滴落。姜华的脸总是出现在光里,纯净又惊艳。他不自觉低头看了眼自己发热的身体,眉头一皱,越发觉得自己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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