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余年前的那个星夜,他跑到东宫的后苑,爬上假山顶去。有漫天的星,漫天的星。触手可及,朗照着他的孤单。宇文煜恳求他:“阿五,只有你能救她了。”无人处,萧玘不觉得冷,却不可抑制地颤抖,视线也模糊了。是一串不问情由的泪水。
他救过他,是以他答应救他的心上人。多么公平。
此恨拚今生,红豆无根种不成。
太初三年。
到北衡成为质子,景朝五皇子的身份不过是别人戏弄的筹码。萧玘举目无亲地,从一个凄凉地来到另一个凄凉地,住进东宫修葺好的偏苑,衣食无虞,但出入受到监视。平日,他兼做太子宇文煜的伴读。
北衡皇帝崇尚中原汉人礼乐,尊儒治邦,皇子们也都习读儒家典籍,吟诵汉诗。
太子将元服,文雅、从容,不似传闻中的鲜卑人那样野蛮。太子还喜欢临摹书圣的字帖,《快雪时晴帖》、《孝女曹娥碑》……每当此时,萧玘便在一旁安静地磨墨,看他写字:茂林修竹,流觞曲水云云。
若是草书的话,他便看不懂了。太子写毕,一字一句念给他听,比他一个汉人懂得还多呢。萧玘在离宫长大,没有先生教习四书五经,唯自己粗浅地念一些书。后来,太子手把手教他书法,他学得用心,进步也快。宇文煜说:“阿五本来就是很聪明的。”
萧玘一直没有告诉他,“阿五”——这是没有名字才叫的名,像流落街头的狗儿,循着毛色,黑的是小黑,黄的是阿黄,毫无情意可言。不过他已习惯了,乳母和杨敬这样叫,但觉十分熨帖。
两朝议和,不可苛待质子。萧玘在北衡养着几年,倒是比刚来时丰润细白了许多。眉目多情,又配了尖细小巧的下巴,不若说是女子……身在东宫,像一个不速之客。他不是没有听过宫中的流言。
太子道:“外面那些浑话,你不要理就是了。”话虽如此,可是不知为何,萧玘有些黯然。他教他写字、射箭、骑马,但他已娶了自己心爱的良娣。自始至终,他不过是个外人——景朝质子,太子近侍,唯一的本事是替人磨墨。
一场大雪,亟不可待地为除夕造势。
来北衡的第五个新年,他终于也自写了一个福字,挂在冷清的门楣,期望讨个彩头。
阖宫盛宴,他居末次,不起眼的位置。八岁以前,每逢这时节,便有车驾来接他进宫,从除夕一直呆到十五。一年一度,圣上的恩遇。即便懵懂,他也看得懂宫中冷眼。没有团圆之喜,唯有煎熬。
这里,至少众人面上都客客气气的,至少清静——
但不,面前来了人。
唯不愿见到他!
“五殿下,有礼了。”
萧玘不得不起身相迎。
还是上一回中秋宴上,不幸碰到这登徒浪子。对方言语轻挑:“早就听人说太子殿下在宫中养了位漂亮的娈宠,莫不就是你?”幸而宇文煜及时出现。
“南朝皇帝将皇子送来做质子,父皇有言,定当以礼相待,如今竟传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有辱我朝清誉。”他淡笑,“等我禀明父皇,必将这些人处置了,以儆效尤。”
那人面上一僵,悻悻地告辞。
宇文煜朝那背影投去十分厌恶的目光。多骆郡王的世子宇文洵,远近闻名的纨绔好色之徒,“今后若是遇到他,话都不要同他讲句。”
大庭广众之下,萧玘想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盼他快些走开。
“先前多有得罪,我这次是特意请罪来的。”
“世子言重,先前的事我已不记得了。”
“哎呀,我却记了这半年呢——”
萧玘今日戴的白狐围领,衬得他脸愈发小巧。宇文洵腆笑着,捺住色心暗暗打量。
“今日不为别的,只请殿下同我碰了这杯酒,我也好心安啊。”
“没有这杯酒,世子现下也可心安。”
“诶,我敬你。”
“我不会喝酒。”
“就一杯,也不肯赏脸?”
萧玘不答,有些烦躁地转开视线。他没发觉自己在找人。但是,他遍望殿内,那么多王公贵胄,觥筹交错,靠近皇帝处,有个空着的座位。他心头一空,有些怅然。下意识地,他竟是在找他。
太子兴许是去外面督着准备节礼烟花,讨圣上与中宫开心了吧。什么时候出去的,他都不知道。
宇文洵看出他的心思,窃笑一下,没有说破。
“一杯。”萧玘不想再同他纠缠下去,无奈地松口,“请世子不要再纠缠了。”
“这个自然。”宇文洵喜笑颜开,替他斟酒。
……
身上十分古怪地燥热起来。萧玘起先没有太过在意,以为是饮酒的缘故,隔了片刻那不适却愈演愈烈。眩晕,冷汗不止,全身都不对劲。
一杯薄酒不至于如此……
他隐约觉得不对,想去外面透口气。甫一站起来,女穴便陡然涌出一股蜜水,亵裤摩擦过的地方酥痒难耐,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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