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出力甚巨,何时轮到你一个外姓说三道四,挡在我等之前?”
无人应声。
沈约在这期间看到大钟旁还有两人,一个和完颜宗翰相似的年纪,枯瘦的和麻杆般,但无论谁都难以轻视他的力量。
另外一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样子,可极为沉稳,站在那麻杆之人的旁边,也没有什么局促之意。
钟声是召集勃极烈议事?
大钟旁的都是勃极烈?
那个未成年的孩子,也是什么勃极烈?
沈约分析时,韩企先缓缓道:“国论右勃极烈,韩某不过是奉皇帝的旨意。”
有国论右勃极烈,自然就有国论左勃极烈?
沈约听韩企先称呼,暗想游牧民族和中原官衔会不会相近,都是以左为尊,韩企先称呼完颜宗翰的官职,看似没有问题,却时刻提醒完颜宗翰尊卑之分。
这也就怪不得完颜宗翰愤怒。
看完颜宗翰的样子,分明像以金帝自尊,听到韩企先一口一个国论右勃极烈的叫着,如何会不恼怒?
果不其然,完颜宗翰怒极反笑道:“韩企先,你一口一个皇帝的旨意,可在不久前,我等要见皇帝,何须旨意?女真人要见族长,族长如何能够推三阻四?”
在女真族中,族长本来就和皇帝一样。
如今完颜晟虽是皇帝,可在完颜宗翰眼中,什么皇家礼仪都是屁话,一切都应以从前族中的规矩来。
沈约想到这里,隐约明白完颜家族的矛盾所在。
韩企先没有回答。
完颜宗翰再次上前一步,盯着韩企先道:“但自从你韩企先进入族内,一直蛊惑皇帝效仿中原落后的三省六部制度,挑动我们女真人的团结……”
沈约暗想女真人以前是财富共享、权利共享的习惯,中原却是中央集权制,韩企先让完颜晟推行三省六部制,无疑是加强中央集权。
韩企先是为完颜晟着想。可如此一来,无疑触动女真贵族阶层的权利,这也怪不得完颜宗翰等人诸多不满。
但丞相执行的多是皇帝的心意,不然也很难在这个位置上呆上太久。若不是金帝完颜晟想这么做,韩企先一个外姓之人,如何能够执行此事?
见韩企先沉默,完颜宗翰却不放弃进攻,“更何况在近三月来,我等就再也没有见过皇帝一面。”
韩企先表情似有些异样。
完颜宗翰继续道:“每当我等要见皇帝议事,都有你韩企先诸多推搪,先是说皇帝身体不悦、或者说皇帝心情不好,到后来……径直说皇帝不想见我等。”
沈约也听出完颜晟似乎大有问题?
可完颜晟有什么问题?
完颜晟若是死了,韩企先这般隐瞒被发现,绝对是灭九族的罪名,韩企先绝不会这么做。
再说完颜宗磐也不像死爹的样子。
但完颜晟若是没死,他为什么对家族之人避而不见?
沈约想到这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轮明月。
他有些诧异,完全搞不懂自己在推测完颜晟一事的时候,为何会想到明月呢?
忍不住向天空望去,月亮正隐在云中,星辰黯淡。
稍一回想,沈约只是想到最近似乎接近月圆之夜。
“但女真人未立国前,族长就是女真人的领袖,承担着排解族人纷争的重担,从未有过这么古怪的举止。”
完颜宗翰冷望韩企先道:“如果女真人的族长对族人的苦难避而不见,不加解决,这个族长也不应该再担当族长了。”
韩企先脸色微变,自然听得出完颜宗翰的言下之意。
果然,完颜宗翰一字字道:“一个皇帝如果对下属臣民不管不问,那他也就不应该再是皇帝了。”
沈约微怔,倒不想完颜宗翰竟敢如此叫板。
韩企先微微吸气,缓声道:“国论右勃极烈似乎言之差矣,这三月来,皇帝并非没有见你,最少……你听过皇帝的声音。”
完颜宗翰冷冷道:“吾的确听到了皇帝的声音,但始终未见到皇帝的面目,是不是?”
韩企先沉默下来。
“我等着实不安,因为以往的惯例,无论谁的困难……哪怕是族长的困难,也应该是全体人来商议解决。”
完颜宗翰再上一步,“时至今日,我等已经忍无可忍,是以吾这才召集女真人勃极烈到此。”
说话间,完颜宗翰伸手一指那瘦如麻杆之人,“国论左勃极烈完颜宗干。”又一指还像是孩子的那人,完颜宗翰又道:“谙班勃极烈完颜亶均赞同吾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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