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前科在。萧崇睿笑得前仰后倒,余光瞥见萧堇泓正咬牙切齿盯着他,眼底大概写着“你敢吓我,咱们走着瞧”的意思。萧崇睿平白受冤,顿时火起,拍桌:“你小子几个意思?难不成觉得是本王吓你?”萧堇泓面上还残留着心有余悸的苍白,虚弱一咳:“臣弟不敢。”声线低缓又隐忍,双手握了握拳,颇有几分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的姿态。拥护四皇子一派的子弟中,当即有人忍不住替他出头,阴阳怪气指责了几句,二皇子那一派的自然忍不了,两帮人马便开始大吵大闹,问候爹娘问候祖宗。场面顿时闹哄哄的,来上算数课的周博土抱着算盘站在门口,神色淡定,早已习惯这两帮人马时不时拌嘴掐架,雷声大雨点小,只要闹一会儿,便会各自不欢而散,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毕竟天子脚下,谁也不敢真惹出大事来,小打小闹的,承桓帝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折腾。但今天的日子似乎不太吉利。周博土看戏看到一半,忽听有人惊呼出声:“公子!不好了!我家公子吓晕了!”打嘴仗的两帮人马瞬间停了下来,循声望去,只见方才还好好的沈庭珏突然捂着胸口,两眼一闭,毫不拖泥带水地倒下去。两个小厮事先得到自家公子要晕倒的眨眼暗示,眼疾手快,稳稳把人接住,扯着嗓子声情并茂地嚎叫,活像在哭丧。变故来得太突然,众人纷纷傻眼,愣在原地目瞪狗呆,顶着一脑门问号,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什么鬼,这战火又没波及到他那边去,怎么就给吓晕了?适才不是还能牛逼到一掌拍碎书桌吗? 躲不了一世闻惊崆执掌禁军,日夜巡守京城,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没有时间什么能好好陪妻儿,每次见到他的太子表哥,都免不了要先发上几句牢骚。萧寒烨垂眸拨弄茶盏,神游天外。闻惊崆发完牢骚才察觉自已被无视,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又在想你家那个生死不明的小暗卫?”萧寒烨动作一顿,向后靠了靠:“人找到了。”“当真?”闻惊崆先是一喜,随即又皱起眉头,察言观色,小心询问:“人……是不是……死了?”萧寒烨抬了抬眼皮:“孤的开心表现得不明显吗?”闻惊崆:“……。”一点也不。“没死就好。”闻惊崆松了口气,从桌上摸了块桂花酥:“人在哪找到的?”萧寒烨捏着眉心,没吱声。闻惊崆被他的反应搞得抓心挠肝地好奇,晃了晃萧寒烨的胳膊:“别卖关子啊,瞧你这反应,莫不是林昭他失了忆,认别的男人为主了?”
“……。”萧寒烨表情微妙了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伸出双指直直插向他的眼。闻惊崆赶忙低头,抱住脑袋。“统领统领……”副将咋咋呼呼跑进来,发觉太子也在,脚步一刹,瞬间变得稳重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萧寒烨喝了口茶:“有事?”“有有有,京中最新出炉的笑话!”蒙泗拉了把椅子大刀阔斧地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乐不可支:“太学堂那帮人今日闯了祸,全被皇上罚跪在成贤碑前朗诵道德经呢,啊哈哈哈——”闻惊崆想象了下,画面感十足,不禁捧腹大笑,幸灾乐祸:“他们这是闹啥了?”蒙泗道:“把相府公子吓晕了。”“噗,咳咳——”萧寒烨被茶水呛了个正着。“殿下,您没事儿吧?”蒙泗赶忙狗腿地凑过去,给他拍了拍背,嘴上不停:“据说是景王的字帖里出现了死蜘蛛,认为是德王故意吓唬他,两党因此发生口角斗殴,结果双方戾气太重,逼得相府家那位小公子一时心神激荡,竟给活生生吓晕过去。”萧寒烨:“……。”这简直不要太扯。闻惊崆头次听闻此等奇事,匪夷所思:“真给吓晕了?”蒙泗点头:“真的,章太医都被叫了过去,这绝对假不了。”闻惊崆啧啧两声,随即又忍不住哼哧哼哧笑出来,乐得直不起腰,靠着萧寒烨的肩膀嚷嚷肚子疼。萧寒烨捏着他胳膊的一小块皮肉,毫不留情一使力。闻惊崆顿时笑变成了嚎,揉着胳膊直抽气,瞪了萧寒烨一眼,委屈兮兮地抱怨:“你把我都掐紫了。”萧寒烨斜眼睨他:“有本事掐回来。”闻大统领拍案而起,居高临下盯着太子看了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坐下,有心没胆,只能暗自愤愤地磨了磨牙,颇觉自已混得连只茶杯都不如。闻惊崆单手撑住腮帮子:“这么好笑的事,你怎么也不跟着乐呵下?”萧寒烨转了转茶杯,一口气将剩下的喝尽了:“死蜘蛛是孤让暗卫放的。”闻惊崆:“……。”闻惊崆自小就跟在太子表哥身边当跟班,偷过妃子们养的鹦鹉,喂死过皇上的宝贝锦鲤,在丞相的奏折里夹春宵秘戏图,还曾一块给太傅的胡须编辫子。两人少时干过的缺德事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在景王字帖里放死蜘蛛这种事,太子的确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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