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雅静,是个会友谈事的好去处。失忆后的暗卫首领活泼伶俐,时常能怼得人哑口无言,闻惊崆横生敬意,拉着他把酒言欢称兄道弟,从天南一路聊到地北,话题越变越不正经。萧寒烨面无表情,盯着面前两个醉鬼调侃别人家的风月事,觉得耳朵都在嗡嗡地响,按了按眉心,叫来暗卫,一手刀劈晕一个送回府去。暗卫干脆利落劈晕闻大统领,毫无负担,可对着自家首领却迟迟不敢下手,进退两难看着太子殿下。真劈啊?这要搞死了算谁的?萧寒烨:“……。”沈庭珏酒量极差,啜了小半杯便两眼醉醺,见另一个醉友倒在桌上没再吱声,也不知是死是活。沈小公子顿觉无趣,当即把目标移到了萧寒烨身上,东倒西歪凑过去,顶天立地一pi股坐在太子殿下腿上,又一口咬住他侧脸,胡言乱语嘀咕几句,扯了对方的袖子盖在自已身上,没心没肺睡了过去。暗卫瞄了眼太子殿下脸上的牙印,悬着心等了片刻,见太子并没有要他去把人扔出窗外的意思,暗自松气,飞快退下。丞相回府听闻沈庭珏被太子带去醉仙楼,忧心忡忡,派了家将前去盯梢,见亥时到了人还未归,当即亲自杀去醉仙楼。萧寒烨刚费了不少力气才扒拉开怀里的人,正琢磨着要不要给他脑袋来一下,或许能够应证大力出奇迹,活血化瘀,恢复记忆。就在太子殿下欲要付诸行动时,丞相风风火火杀到,萧寒烨无法,只好暂时放弃邪恶的念头,摆手示意丞相赶紧把人带走。翌日,沈庭珏得知太子一句话都没交代就跑去骊山练兵,气得多灌了一碗鹿茸汤,跑去东宫,趾高气扬巡视一圈,最终命人将两只雪狼抓回府里,扬言要杀了煲汤。暗卫们齐齐坐屋顶上望天,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很是识趣。吴德全人微言轻,势单力薄,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对方抓走太子殿下的爱宠,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仅如此,东宫总管还在沈庭珏的逼迫下,忍辱负重写了封信给太子,告知对方赶紧回京赎狼。打点妥当,沈庭珏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走到一半,又折回东宫,二话不说抱走了太子殿下的枕头,顺带把挂在墙上的追影剑一块拿走。吴德全捶胸顿足,满脸沧桑,抬头望向骊山的方向,在心里默念——殿下,老奴真的尽力了。两只雪狼体型大,皮毛油光水滑,摸上去手感特好,它们在沈庭珏身上嗅到熟悉的味道,顿时收起獠牙利爪,翻着肚子躺地上打滚卖萌。冯管家拿了些肉干喂给它们:“公子可知这两大家伙叫什么?”沈庭珏道:“白龙白虎。”冯管家:“……。”一龙一虎,挺好。
太子殿下是懂取名的。沈庭珏念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逐渐摆烂起来,裹着被子不愿起床,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他不去念书,太学堂上下暗自开心不已,巴不得对方天天不来,老老实实待府里当个富贵闲人,这样大家都好。沈庭珏闲来无事就晃悠去宫里蹭吃蹭喝,在太后和皇上面前狂刷好感,把冯管家从各处听来的奇闻趣事讲给他们听,再加上机灵嘴甜,连连哄得两人心花怒放,每进一次宫,都能带不少好宝贝回府,简直羡煞旁人。这日入夜,承桓帝驾临了半个月没来的延福宫,淑妃一改怨妇愁容,欢喜接驾,媚眼如丝,正柔若无骨般往承桓帝怀里靠时,便听内侍在外头道:“启禀皇上,沈公子说要与您把酒言欢,正坐养心殿房顶上等您。”淑妃笑容瞬间消失:“……。”有病吧?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找皇上把酒言欢?承桓帝被平白打扰好事,竟也不恼,推开没骨头似的淑妃,穿起外袍:“朕改日再来。”“!!!”淑妃简直不可置信,睁大眼盯着帝王翩然离去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气得捶床,已经能猜到自已明日将会成为全京城的大笑话。 封个官给我承桓帝虽膝下子弟众多,可惜太子醉心于搞事业,性情野蛮粗鲁,连句好听话都不会说,难以培养父子情,而其余子弟则对他又敬又畏,根本没有一个能够谈心的。勾心斗角、笑里藏刀了半辈子的承桓帝,如今大权在握,高高在上,却反倒渴慕起寻常百姓的天伦之乐来。沈庭珏性情率真,不像别人那般一肚子弯弯绕绕,兼之一听见什么趣事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就会来与他分享,也会时不时嘘寒问暖,简直比他任何一个亲儿子都要乖顺体贴。承桓帝无端生出一股初为人父的成就感,不免对其格外纵容。内侍架好云梯,心惊胆战地看着承桓帝爬上屋顶,实在想不通那位沈小公子为什么要坐屋顶上喝酒。万一不小心摔下来,脑袋就得开瓢。沈庭珏将一个酒坛塞进承桓帝怀里:“皇上尝尝,这是我亲自泡的。”“呦,你还会泡酒啊,里头加了什么?”承桓帝迫不及待地掀开酒坛,顿时茶香扑鼻。承桓帝:“?”所以……这还真字面意思上的泡?“庐山云雾,府里最好的茶了。”沈庭珏一本正经:“饮酒伤身伤神,我就把酒倒了,换成茶进去,如此一来,对月酌酒的风雅照样半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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