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果然是个明白人。”秦司岩道:“追风岭上,藏有一伙苗疆门派,炼制野傀蛊毒,昔年江湖中正邪大战,魔教便是靠着野傀大杀四方,搅得武林腥风血雨,如今有官府为追风岭做掩护,来日那些炼制出来的野傀,想用来对付谁,殿下定当清楚。” 孤看人素来很准野傀本是死尸,后靠蛊毒养出来的阴邪之物,带有尸毒,不生不死不疼不伤,又邪门又难对付。萧寒烨眸色冷了冷。秦司岩察言观色,给他续满茶:“草民是区区一山之寇,对付邪门歪道的门派,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要殿下能将那伙苗疆人歼灭,捣毁野傀,烈火帮愿为殿下效力。”萧寒烨神色不动:“此事若为真,孤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大当家这条件,开得不觉亏了?”“不止这个。”秦司岩说:“挽木崖上的兄弟,大多都是热血男儿,只是见惯了官府贪污腐败,对朝廷印象不好,枢密院执掌募兵,媚上欺下,大多数人投军无路,难以施展抱负,形势所迫,并非真愿屈于山中落草为寇,殿下若真有意招安,就给兄弟们安排个好的去处,勿埋没了他们一片热血之心。”“枢密使同孤的父皇自小一块长大,知已挚友,有拥护帝王登基之功,许其位高权重,本也应当。”萧寒烨稍作沉吟,抿了口茶,不紧不慢说:“枢密院如今所行之事,皇家并非忠奸不分,只是父皇念着昔年出生入死的旧情,又不愿被认为是鸟尽弓藏的昏君,多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倘若枢密院若真在那般无所顾忌地行事,父皇能容忍,孤也断不会容忍。”秦司岩以茶作酒,敬了萧寒烨一杯:“殿下贤德有为,草民常有耳闻,早有投靠之心。”叶舟遥忍不住去看他说这句话时是什么表情。贤德有为?早有投靠之心?你在山寨里可不是这么说的。萧寒烨脸皮厚,宠辱不惊:“孤作为储君,自然得贤德有为,看来孤这太子当得果然不负众望,好名声都传到深山老林去了。”秦司岩保持微笑,心道“你可真不要脸”。萧寒烨搁下茶杯,凛冽的眸光变得平易近人几分:“大当家放心,孤御下虽严,但非不通人情世故之主,只要是为孤效力的,孤一定不会亏待。”暗卫在树上齐齐点头。是不会亏待。但会往死里压榨人干活。萧寒烨问:“可还有条件?”秦司岩静默两息,笑笑:“有,不过那个眼下不急,以后再说也无妨。”
萧寒烨看他一阵,十指微拢,勾唇道:“孤可否问问,大当家祖籍何处?为何会选择驻扎于挽木崖上?”“不知,草民是义父在山上捡的。”秦司岩眼底带着几分追忆往事的惆怅:“义父是住在苍茫山脚下的村民,几年前不慎落入了苗疆人手中,想必早已不在人世了,被炼制为野傀也未可知。”萧寒烨神色难辨,也不知信没信,喝了口茶,缓缓说:“苍茫山匪势猖獗,闹得官府不宁,可是大当家想要引起朝廷注意?你知道孤好战,且又想逐步收拢兵权,只要把动静闹大,你料定孤一定会来,是吗?”“是。”秦司岩微微颔首,承认得很是坦荡,不躲不闪地对上萧寒烨的视线,平静道:“但草民顶多也就是时不时进城吓唬吓唬百姓,并未真的烧杀抢掠,就算有,也是干劫富济贫的好事,或者让小弟们编排一些故事散播到城里,吓得百姓不敢出门而已。”萧寒烨眼底渐渐透出几分明悟,同他笑了笑。秦司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太子殿下,瞧不出他到底信不信,挪回目光,继续说:“至于上山那些无恶不作的土匪,可与草民无关,都是些鱼龙混杂的人凑一块,随便扯个旗帜划个地,就当是山寨了,且南四郡挨着商道,更容易惹土匪眼红,匪患频发,不足为奇。”夜风流转,萧寒烨似笑非笑:“烈火帮大当家身高九尺目射霹雳,呼风唤雨通灵招鬼,简直无所不能,这也是编排的?”秦司岩看了眼编排出这些谣言的叶舟遥,神色淡定:“嗯。”萧寒烨请教道:“不知清莲谷那些机关,都是谁设计的?如此奇才,孤定要好好重用。”“殿下说笑了。”秦司岩对答如流:“在江湖混久了,兄弟们都学了些五花八门的小伎俩,算不得什么奇才,机关都是众人一块钻研出来的,真来个千军万马,我等哪里招架得住。”萧寒烨似是笑了笑,自顾自拿过小炉上的紫砂壶,给沈庭珏添满热茶,视线落在叶舟遥身上,随口一问:“这位公子瞧着气质非凡,不知以前是何来历?”叶舟遥咳嗽两声:“平民。”“不像。”萧寒烨语气肯定,又带着一股迷之自信:“孤看人素来很准。”叶舟遥:“。”萧寒烨说:“可否取下面具让孤瞧瞧?”叶舟遥很是淡定:“草民,面容丑陋,怕冒犯到殿下。”秦司岩被茶水呛了下,烫得喉管疼。萧寒烨笑了一声,徐徐道:“孤又不会以貌取人,谈什么冒犯不冒犯的,顶多就是惋惜几句而已。”叶舟遥答得稳当:“草民在意。”萧寒烨露出个善解人意的笑,表示理解,不再多言,又跟秦司岩商讨了会如何对付追风岭的事,见沈庭珏单手撑着脸颊昏昏欲睡,起身道:“若想联络大当家,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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