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百姓读书少,又一直蜗居城中,加上近年来匪寇横行,不敢外出,外乡客来得也少,有些人可能一辈子连江湖是什么都不知道,全靠话本和各处听来的八卦脑补想象,见过的世面并没皇城的百姓多,稍有一些流言尘嚣而上,就非常容易被带偏风向。高炳象派的几个眼线伪装成平民,混在其中妖言惑众,挑唆百姓别去,在这一片压抑的氛围中,还是有人蠢蠢欲动想着要去看看,而且一听说太子殿下派来的那位神医是药王谷的宋安石,就更想去了。这名字偶尔在酒楼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讲过,是江湖非常有名的神医来着,有钱都不一定请得到。一见有人跑去找宋神医,其余百姓面面相觑会,陆续有人争先恐后跟着跑过去。几个眼线气得跳脚。萧寒烨找过去时,宋安石正在一处茶棚下,给过来看病的百姓分药丸。百姓神情都很憔悴,一瞧见太子殿下,顿时像只被人捏住后颈的鹌鹑,畏畏缩缩,集体噤声,但还不忘朝他行礼。沈小侯爷今日也是一身雪白,清冽而又干净,眸底也是一片不掺任何杂色的纯白,实在看不出是那种妖邪之辈。百姓一时眼神飘飘。虽然但是,真的好看啊!还有,怎么没多穿几件衣服呢,耳朵鼻尖都通红通红的,脸颊也红,肯定是被冻着了,怪让人心疼的,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多给小侯爷加几件衣服。但其实,沈小侯爷就是补药吃多了而已。看着百姓投来怜爱的眼神,沈庭珏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挺大声的,又引得百姓一阵心疼。这种时候,借助沈小侯爷的力量来安抚百姓无疑是最有用的,萧寒烨挠挠他手心。沈庭珏舔舔唇,迟疑半晌,顶着压力向前一步,眼尾微扬,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犹如清风袅袅白云飘飘。众人瞬间感觉鼻子有些发热,像是隐隐有血要喷薄涌出。太子殿下看着他们那副飘飘然的样,顿觉牙痒痒。沈庭珏不习惯被那么多目光看着,想往太子殿下身后躲,不过还是坚强地忍住了,清清嗓子,衣摆盈满清风,表情愁苦:“今日发生之事,本侯咳咳,深感痛心,还请各位不必惊慌,有宋神医在,你们一定会无事的,至于外界所传的那些,皆是谣言,一切都是有人为了针对殿下和本侯,才故意谋划这么一出,不过,唉,终究是因为本侯连累了各位,本侯在此向你们赔个不是。”对于装白莲,沈庭珏觉得自已好像有些过于得心应手,细细琢磨一番,心道肯定是失忆留下的后遗症,绝不是他变坏了。
小侯爷眼底的光干净明亮,温柔又无辜,看得周围百姓直心酸,没由来地泛上一股负罪感。风偶尔会吹起身侧人的一缕头发,软软痒痒地拂在脸上,萧寒烨长臂一伸,将沈庭珏往身边揽紧了些,沉声道:“此事孤定会查个清楚,若谁敢再妖言惑众,造谣生事,闹得满城惶惶不安,被孤抓到了,孤定割了他舌头,再扒了他的皮。”百姓在寒风中一阵瑟瑟发抖。两相对比下,沈小侯爷简直不要太温柔。染病的百姓吃了宋安石给的药丸,感觉身上的红疹已经不怎么痒了,头也不怎么晕了,精神好了许多,又在沈小侯爷温柔的安抚之下,惶惶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反过来叮嘱他要多穿衣服多休息,还要多注意安全。待百姓都离开后,萧寒烨才问宋安石:“他们都没事了?”宋安石摇头:“只是暂时缓解而已。”萧寒烨皱眉。“他们中的是一种虫卵之毒,倒也不是什么阴毒之物,不致死,就是沾上后会头晕发烧,上吐下泻且全身奇痒无比,犹如百爪挠心,一人沾上,就能传给几百人。”宋安石给他们也递了一颗药丸,比刚才给百姓的那颗还要稍微大些。萧寒烨捏着药丸:“这什么?”宋安石面无表情:“毒药。”萧寒烨“哦”了声,吞进嘴里。宋安石给自已捏了捏肩膀,说:“遇仙丹,可解百毒,炼一颗可不容易,珍贵得很,平常我可不会轻易给人,是担心你生了一身红疹脓包,心气不顺,杀得人头漫天飞。”萧寒烨嘴角一弯,声音温柔:“放心,孤不是那种人,顶多也就把你埋地里。”宋安石翻白眼。晚些时候,天上果然就落了雨,迎面吹来的风携带着一股湿意。相府送来了不少东西,什么吃食都有,水果最多,知道沈庭珏不爱吃菜,便希望他能多吃些水果,新衣服也有好大的一箱,每天换一件,一个月都可以不带重复的,其中还有一些是承桓帝和太后送来的,皆是燕窝人参鱼胶之类的补品,还附带了几锭金子。 被人过分疼爱也是一种烦恼太子殿下当然也有收到自家皇祖母和父皇送的东西,但并不是补品金子,而是两封信,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全是叮嘱他一定照顾好沈庭珏,不可欺负对方之类的话,天冷要注意给他添衣,晚上要多注意他睡觉有没有踢被子,三餐必须得盯着他吃饱,逛街时一定要多派侍卫跟着。萧寒烨耐心看完两封信,嘴角一扬,心态良好,丝毫没有半点不平衡,反而觉得挺……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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