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伸出去。
他心里有怨气,不想扶他起身,也不想多看老人那张皱纹纵横、天生悲苦的面容,生生别开了眼去。
就好像他这半辈子的颠沛流离、求而不得,都是这张从小看到大的苦瓜脸带来的似的。
帝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深深行了一礼,这才拄着拐杖,小步小步的离开。
偌大的宫殿再次变得空无一人,明明是天子之躯,身边却没有任何仆从或是侍女,年轻的皇帝孤零零的站在大殿上,似是化作了一具毫无生气的石雕。
眼看着那皇帝似是想要一直发呆下去,林晏安不想再耽误时间,便开始试着从困着自己的东西里挣脱出来,却怎么都不得要领。
突然,皇帝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朝林晏安所在的地方走来。
林晏安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随即想到皇帝似乎看不到自己,便又放下心来,大大方方的看向皇帝的脸。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皇帝八成就是害死段迟渊的凶手,林晏安想记住这家伙长什么样,回头要是有机会见到,他一定要替老段报仇雪恨!
然而……他什么都没看到。
淡淡的白色的迷雾笼罩在皇帝的脖子上,把他的面孔挡得严严实实,林晏安左看右看,愣是看不清此人的长相。
林晏安:“……”
这算什么,强行打马赛克吗?段迟渊是已经讨厌这个人到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了吗?
林晏安愤愤不平的在心里吐槽,年轻的皇帝却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以林晏安现在的高度,他只能看到皇帝的胸口。
他还没来得及转过什么念头,就感到一阵温热袭遍全身,随时视线就被什么东西遮蔽了。
“阿渊……这天下人都不信你……”他听到皇帝用一种混杂着眷恋和柔情的嗓音轻声道,“他们太胆小了,也太懦弱了。怎么能因为一些不确定的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就抹杀掉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呢?”
“……朕不怕那些……朕信你。”
喃喃自语到最后,皇帝的语气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林晏安心中却生出一丝疑窦。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尽管帝师以天下兴亡相劝,皇帝也仍然是相信段迟渊的,那为什么到了最后,却又出尔反尔,取了段迟渊的性命呢?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人的心念陡然转变?
皇帝的低语渐渐低落下去,终于变得几不可闻,林晏安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他不安的抬头看了看,白茫茫的光球仍然停在那里,却没有照亮任何东西。不知是不是错觉,林晏安总觉得光球散发出来的光线似乎变得黯淡了一些。
他本想再细细观察一下,谁知下一刻,眼前的黑暗就缓缓消散开来,他被明亮的光线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适应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像是被什么人带在身边似的,周围的景物微微有规律的晃动着,林晏安转动视线,偶尔能看到一抹明黄色的袍角。
这种古代宫廷里,能穿明黄色的,十之八九就是皇帝本人,所以困住他的这个东西,很有可能是皇帝的贴身物件之一。
那会是什么?玉佩吗?
皇帝要去的地方不远,很快,他就在一处幽辟的宫殿前站定,林晏安眼见,一眼就看到宫殿门口,一道高大挺拔的背影。
是段迟渊!
折腾了这么久,终于看到段迟渊了,林晏安激动地不行,屏息等待段迟渊回头。
“阿渊。”他听到皇帝轻声唤道。
段迟渊转过身来,露出俊美的过分的面容,唇畔衔着一抹浅笑,行礼道:“陛下。”
“不必多礼。”皇帝微微抬手,免去了段迟渊的问安,快步走上前去,笑着问,“不是说明日才回京吗?怎么这么快?”
段迟渊同样语带笑意,低声道:“心有思念,寤寐难安,索性就快马加鞭,提前回来了。”
他们两个低声聊起天来,林晏安的视角太低,看不到两人的表情,却本能的感觉到了这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无间。
“什么嘛……怎么每个世界都有一个老相好……”林晏安不满的小声嘀咕,气哼哼的瞪着段迟渊绣着浅浅金纹的黑色腰带。
突然,他感觉自己被人拿了起来,段迟渊的脸突兀的出现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林晏安愣了愣,脱口而出道:“老段!”
段迟渊自然是没有听到,他笑着说:“你怎么把这佛珠挂到剑柄上去了,不是说好了要戴在手上吗?这可是我特意去庙里求来的,你倒好,竟这般不当回事。”
皇帝低声笑了起来,把自己的剑拿回来,认真的说:“如今已经不是少年时,朕无法再持剑奔驰,与你并肩杀敌……与朕相比,还是你更需要佛祖的保佑。朕把这佛珠挂在剑上,便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相偕踏入殿内。
林晏安心里吃味,并不想知道那两人都做了什么,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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