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英乐在其中地摇摇头:“不着急,把粥喝完再走。你现在可不能病倒……”
庾晚音端起粥碗,又一口闷了。
林玄英:“……”
林玄英带着她走到知县府的书房,停步转身,先将她请进了门。
庾晚音一脚迈入,数道探究的目光登时从半空中投射下来。
里面已经站着四五名魁梧将士,一个个身长八尺,看着就是能一拳打穿城墙的苗子。
庾晚音:“……”
林玄英跟在她身后,反手合上门,忽然神情一肃,单膝跪地行礼道:“臣护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巨人们反应了半秒,忙跟着跪了一地,齐声复读:“请娘娘恕罪!”
庾晚音:“。”
她知道林玄英此举意在替自己确立地位,所以一脸淡然地受了这一跪,这才不疾不徐道:“诸位快快请起,千里救驾,何罪之有?”
林玄英这才起身,仍是一本正经:“启禀娘娘,属下出兵前耽搁了一些时日,乃是因为奉陛下之命,秘密赶製了一批武器。”
庾晚音心头突地一跳。
林玄英挥挥手,指挥着两个将士抬来一口沉重的木箱,示意她查看。
是枪。
满满一箱的枪。
庾晚音在心中飞快评估着杀伤力:“这一批……那什么……”
“九天玄火连发袖中弩。”林玄英喜庆地提醒。
“九天玄火连发袖中弩,总共有多少支?”
抬箱的巨人:“禀娘娘,共计千支,此外还有弹药数十箱。”
庾晚音傻了。
林玄英在旁道:“图纸是陛下送来的,为防被人半路截取,拆成了无数机关部件,分了十余次才全部送到。我们又找最好的工匠,几经失败才造出第一支。这袖中弩得来万分不易,但战力空前绝后,即使与其他两军数万兵马正面相抗,也必如摧枯拉朽,不俟血刃。”
后一句解说对庾晚音来说毫无必要。身为现代人,她怎会不知道热兵器在这个世界的杀伤力?
更何况,敌方对此还一无所知,无论从装备上还是战术上都毫无防备——几乎等同于几万个站着任扫的靶子。
林玄英指了指桌上的沙盘,慷慨激昂道:“大军今日开拔,可在都城外五百里的高地截下左中两军。娘娘,臣奉陛下之命哑忍数载,枕戈饮胆,隻待今日必胜之机。端王谋逆作乱,两军为虎作伥,隻消娘娘一声令下,我等当为天下诛之!”
“当为天下诛之!”巨人复读。
庾晚音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剧烈的心跳。
前一天她还在狼狈奔命,即使遇到林玄英,也隻当是暂缓一口气,还要进行一番艰苦卓绝的斗争。
谁又能想到一夜过去,他们距离胜利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然而……
“林将军,借一步说话。”
她将林玄英拉到书房一角的书柜后面:“陛下如今还下落不明,如果贸然开战,他却真的落在端王手里,我们又当如何?”
林玄英沉默了一下,似乎早料到她有此一问,从袖中抽出一卷文书递给她:“这是我出发之前,他寄来的最后一道密旨。”
庾晚音飞快地扫了一遍,随即像被刺痛双目般闭了闭眼。
这与其说是密旨,不如说是一封遗诏。
写得非常简短,一共只有两段。第一段命太子克承大统,封庾晚音为太后,又点了几个信任的臣子佐理政务。
第二段更是只有一句话:“逆贼夏侯泊,直诛勿虑,当以天下为先,勿论朕之生死。”
翻译过来就是:杀他就行,不用管我死活。
林玄英:“他自知命不久矣,不想在最后成为你的累赘,也不想在敌营受辱。但他也知道我们不可能真的弃他于不顾,所以一早说了,如果不幸被端王抓住,他会找机会同归于尽;如果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他会……自我了断。”
庾晚音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一时间血液上涌,像一隻应激炸毛的动物:“所以,你就顺理成章地放弃他了?”
“当然不是!我还在派人四处找他!”
“那先找到他再动兵啊!”
林玄英沉默了一下:“你也知道时间来不及的。叛军都在日以继夜朝都城赶,看端王这架势是打算直接登基。他还在四处搜捕你,很快就会查到你在我这里。一旦提前暴露,我们就无法攻其不备了。”
“……”
林玄英:“陛下留下这密旨,就是逼我们顾全大局,抓紧行动。”他语气冷静,“其实,为了在都城之外截停叛军,我们的先锋军刚才已经开拔出城了。”
庾晚音胸膛起伏,仍旧紧盯着林玄英。
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昨日之前,她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此人如今手握重兵,还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甚至还有一道圣旨作保。只要他想,世上一切权力唾手可得。
——只要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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