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但若是跟书中倾城倾国的庾晚音相比,就顿显寡淡了。
这是她,又不完全是她。
但她依旧第一时间识别出了自己,不是靠这个年轻的影子,而是靠这一双苍老的眼睛。
王翠花木然呆坐在座位上,听着左右传来的聊天声。
同学的八卦、老闆的糗事、股市的动态、明星的绯闻。
听说明天有雨。
週末去哪里下馆子。
依稀都是她年轻时——上辈子年轻时——曾经在意过的话题。
王翠花偷听了三站路,脑中才开始将这些破碎的词语拼凑到一起。到第五站时,她想起了自己家在哪里,但此时已经坐过站了。
王翠花蹒跚着走出地铁站,打车回家。
霓虹灯与看板扑面而来,又被甩落身后。姹紫嫣红,近在咫尺,却又与她无关。
说来讽刺,她在书里那个世界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此世,即使高朋满座、儿孙绕膝,也始终像个异乡来客,心中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孤独。
她做了一辈子归乡的梦,待到终于挣脱出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格格不入了。
不再属于任何一边,成了一缕无依的游魂。
这种处境……除她之外,只有一个人曾经体会过。
她一直爱着夏侯澹,但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地、刻骨地理解夏侯澹。
对了,夏侯澹……在这个世界,他应该叫张三。
他真的存在于此世吗?会是那黄粱一梦的一部分吗?他在那个世界死亡之时,也会像她一样回来吗?
这么说来,他们曾经聊过这个话题。
某处过冬的行宫里,他们在泡温泉。雪后的黄昏,袅袅白雾在头顶上方缓缓洇入薄暮中。他们依偎着靠坐在池里,懒洋洋的,像一对冬眠的动物。
夏侯澹突然打破沉默。「你是 2026 年穿进书里的,而我却是 2016 年。如果咱俩穿回去的话,现实世界会是哪一年呢?」
她当时昏昏欲睡,掰着手指算了算。「保守估计,现在已经 2036 年了吧……我就算没入土,也作为植物人躺了十年了。」
「那我躺了二十年。能醒的话,应该会上新闻了。」
庾晚音笑了一下,没有提扫兴的事,比如十年二十年的植物人,肌肉会萎缩成什么样子、还能不能正常生活。说到底,「没入土」都已经是乐观的假设了。
夏侯澹却兴致勃勃。「我会去找你的。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一定会站到你面前。」
「你怎么不问问我要不要找你?」庾晚音逗他。
夏侯澹好像真的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肯定会想我,想到发疯。」
「别臭屁了你!」庾晚音泼他水花。
结果她并没有作为植物人醒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张三的情况也和她一样,会回到穿越的那一瞬间?对他来说,那可是 2016 年啊。
难道——
王翠花突然笑出了声。她心想:难道一代枭雄夏侯澹,穿回去之后,继续准备中考了?
从那之后又过了十年,今时今日的他会在哪儿呢?他在这十年间有没有试图找过她?
还可以重逢,还可以见到他。
这个想法像一剂强心针,让她终于有了一点「復活」的实感。是的,先安顿下来,然后做个计画……她连皇帝都当过了,找个人这种小事,应该不在话下。
王翠花从一团糨糊的大脑深处翻找出了自家地址,却被卡在了大门外。
电子锁密码这种细节,她是真的记不清了。
连续三次输入错误之后,电子锁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自动卡死了。王翠花站在门口想了想,摸出手机打了个 电话。「妈,我的门锁坏了,我可以去你们那儿睡一晚吗?」
王翠花父母家在城市另一头,当初她是为了通勤方便才搬出来租房的。
看到父母的一瞬间,她眼中的泪水活像喷泉特效,把两口子吓得够呛,慌乱地劝了半天:「谁欺负咱闺女?那破工作干得不开心咱就辞职,爸妈养你。」
王翠花顿时哭得更厉害了。「我就是有点累……」她眼巴巴地看着妈妈,「你昨天是不是说过,研究了什么新菜式?」
昨日与今日之间,横亘百年。
出走半生,归来仍是闺女。
「等着啊,十分钟就好。」妈妈进了厨房。
寻常深夜里,温暖的食物填入胃中,天下开始太平。
王翠花将担忧的父母哄去睡觉,自己冲了个热水澡,初步理清了思绪。
凌晨时分,她趴在床上捧着手机,打开了搜索框。
已经是 2026 年了,全国仍然有六千余个张三。搜索结果里有一些照片,王翠花将那些人脸翻来覆去地看了片刻,叹了口气。
果然在不知道对方长相的情况下,仅靠「直觉」大海捞针,还是行不通的。何况她要找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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