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蛙声一片,鸡鸣以后清净不少。到了夏天,下地干活的人起得更早,趁着日头还不灼人,先干两三个小时的活儿再回家吃早饭。赵永香背着锅刷子交给了生产队,顺利记上工分。回到家,袁梅去割猪草还没回来,她就帮着喂鸡,手里还拌着鸡食,外头传来一惊一乍的声音。“苏家婶子,我们问你个事啊!”赵永香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勉强露出笑容说:“你们咋来了,出什么事了?”院子外头已经围着几个婶子,一个两个七嘴八舌地说:“你家小闺女真要嫁给鳏夫啊?这么漂亮的宝贝闺女嫁那么个人,你可真舍得的啊。”“早上干活的人都传开了,也就你们家不知道,听说那个鳏夫的死了的前妻就是被他打死的,这样的人家你怎么舍得把闺女嫁过去啊。”“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家闺女好,特意过来跟你说,千万不能嫁给那个男人,别把闺女一辈子给耽误了。”“我听说身体还不好,嫁过去就是当活寡妇,是给人冲喜的,你们家拿了多少彩礼钱?要我说给多少也不能嫁过去当寡妇啊。”“诶诶,我说你们干什么呢?”前院的赵婆婆见这头围着不少婶子,拄着拐杖迈着小脚走过来,抡起拐杖往她们身上比划:“管别人家的闲事,也不怕管多了吃菜齁着。”赵婆婆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小脚老太太见谁不顺眼,就抡着拐杖要抽谁,跟大多数村里妇女相处不来。谁要是敢顶撞她,她就能闹到大队部去,说有人压迫旧社会妇女,一闹一个准儿。赵永香脾气软、心眼善,知道赵婆婆岁数大帮过几次,赵婆婆跟她居然处成了好邻居。赵永香把小板凳让跟赵婆婆,自己站起来面对那群婶子说:“都是没影的事,你们不要坏了我闺女的名声。”一个裹着灰布头巾的婶子,站在前头说:“怎么是没影的事,分明就是你家大儿媳妇亲口说的。”赵婆婆没等赵永香开口,用拐棍指着那位婶子说:“反了你了,人家婆婆还在儿媳妇当什么家?谁大谁小都分不清?你家婆婆还在呢,回头我就跟你婆婆说,你的思想很有问题。”这位灰布头巾的婶子最怕的就是自家婆婆,赵婆婆打蛇七寸。“你怎么又上纲上线啊。”灰布头巾的婶子不耐烦地转身,冲那帮人说:“走走走,真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赵婆婆冷笑着说:“赶紧走吧,你家今天做菜甭放盐了。”赵永香嘴笨不会怼人,干脆拿着扫帚跟着她们后面扫地,除除晦气。苏乘棠还不知道这个插曲,她四仰八叉地睡在窗户边上,梦里被一群野鸡围着叽叽喳喳。前脚赵婆婆离开,后脚苏乘棠出来了。“醒了?”
赵永香怜惜地望着苏乘棠说:“头还疼不疼了?”“不怎么疼了。”苏乘棠,猫似得伸展了下身体,黑亮的秀发在腰间扫来扫去。发觉在院里放了一晚上的螺蛳变干净许多,泡着的水并不浑浊问:“娘,你帮我换水了?”赵永香捞起闺女的头发,柔顺飘逸的发丝在粗糙苍老的手里缠绕,被飞快的编成麻花辫。赵永香皱着眉头说:“你大嫂帮你搓完螺蛳才出的门。”苏乘棠乖巧地背着身,唇角露出讽刺的笑意:“典型的无利不起早。”赵永香知道今早那一出儿是吴玉婷弄出来的,八成王莲花还搀了一脚。没看她们俩手挽着手躲起来说话去了么。赵永香胆子小,人不傻。赵永香有些愧对苏乘棠,觉得自己对比城里的嫂子,苏乘棠的养母,无论是眼界还是勇气都少了几分。“二嫂呢?”苏乘棠转移话题问:“我还等着做河蚌给她尝尝呢。”赵永香叹口气说:“你二哥陪着去大队医务所拿止疼药去了,昨晚上肚子痛了好久。”“二嫂老不去医院做检查不行。”苏乘棠懊恼地说:“等二嫂回来我陪她去医院看看。”赵永香说:“行,她老是肚子疼不是办法,有时候腰还疼的直不起身。我都不敢说让他们要孩子。你带她去好点,我给你拿钱。”苏乘棠四处看了眼,低声说:“我有。”赵永香笑道:“娘知道,不过你的是你的,给你二嫂看病,犯不上让你掏钱。”到底还是母女俩,心照不宣地笑着。苏乘棠发现,自从赵永香想清楚没必要怕着吴玉婷后,面上的笑容似乎多了些。二嫂不在,苏乘棠就跟赵永香一起烧火做饭。她抱着高粱杆扔到外屋地灶台边上,嘴里叼着一根苞米。高粱杆上干枯的叶子飞在半空中,苏乘棠连忙迈着门槛往外跑。“慢点。”赵永香喊了一句。苏乘棠隐约见着一个虎背熊腰的人在门口,灵巧地侧过身躲了过去。吴玉婷后脑勺发凉,以为自己还要挨一下,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内心里对小姑子怕了起来。苏乘棠没撞到她,她摸了两下胸口,忽略发疼的肋下说:“哎哟,我的好妹子,当心点,别又被我撞到了。”苏乘棠被她腻的发了个寒颤,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还当谁家熊瞎子跑出来了,原来是你啊。”≈lt;a href=”≈lt;a href=≈ot;/zuozhe/otihtl≈ot; tart=≈ot;_bnk≈ot;≈gt;/zuozhe/otihtl≈lt;/a≈gt;” title=”草莓馅饼” tart=”_bnk”≈gt;草莓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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