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牧之扯了扯嘴角,扬起自嘲的幅度。这个疯女人恐怕忘记了,娄牧之的祖宗也是她祖宗。娄牧之弯腰打开床头柜,拿出一把美工刀,相框折叠好,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合上柜子扭紧柜锁,再把钥匙藏起来。平静地做完这一切,他才打开门。门开得猝不及防,林夕瑜一脚踹空,娄牧之冷漠地看着她从半空跌落,一pi股坐去地上。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如看一头猪猡。疼痛撕扯着林夕瑜的恐惧,同时助长了她的怒火,她一手颤抖指向娄牧之,嘴唇瓮动酝酿着骂词。这种时刻,娄牧之却奇怪的注意到疯女人换了新的指甲油,挺有气质的浅棕色,但画在她手上却显得俗气。“闹什么?”娄牧之面无表情,琥珀色的瞳仁格外冰冷。林夕瑜扶墙站起来,她扭着纤细的腰身,张牙舞爪地扑到娄牧之面前:“老娘要钱,听不懂?”“不是给你了么?”娄牧之启唇,声音像裹着一块坚冰。“五百块!五百块!”林夕瑜掸了掸手里的票子:“这点钱连老娘今晚的赌债都不够还!你他妈真当老娘是叫花子。”娄牧之眸色阴寒,薄唇轻吐:“说对了,我真当您是叫花子。”林夕瑜气极,她攥紧五张票子,扬手将钞票狠狠甩去娄牧之脸上,双手叉腰骂得唾液横飞:“给钱,马上给,要不然老娘跟你没完!”娄牧之任由那些钱砸过来,连眼皮也没眨一下。争吵伴随着往事袭来,林夕瑜紧紧攥住拳头,五官因愤怒狰狞着,一双眼睛大得有些恐怖:“小杂种,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给点钱怎么了?啊?老娘都没要你的命,你还想怎么着?”鼻腔中逸出一丝冷哼,娄牧之沉着脸向她走过去。屋外风雨交加,晦暗不明,屋内空气逼仄,弥漫着诡异。那张漂亮阴郁的面孔在灯光下更显森然,看得林夕瑜心里一顿,但她不想露怯,于是壮着胆子说:“怎么,还想动手?”娄牧之不回答,而是逼近她。沉重的脚步声在深夜里尤其刺耳,男人高大的影子罩住她,压迫感从头顶撒下来,犹如一张捕网。林夕瑜不由自主地后退,背脊抵住冰冷的墙壁,窒息感从他的影子蔓延开来,仿若一条毒蛇猛地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双手扶墙,艰难地吞咽着唾沫:“别过来。”林夕瑜回头一看,已身处死角再无退路,威胁道:“我警告你,你他妈要是敢乱来,我现在就报警抓你。”她连忙拿手机打110,还没摁出拨音键,手机猛地被娄牧之打掉了,滚了好几圈,屏幕碎了,应景地发出嘟嘟的占线声。
林夕瑜刚抬起头,娄牧之忽地从身后抽出一把美工刀,将刀塞进她掌心。她心里一沉。“你想干什么?”娄牧之摁住她握刀的手,压向自己脖颈:“不是要我的命么?来,您一刀下去就解恨了!”嗓音依然低沉,裹着破碎的严寒,却掷地有声。原来不是要对付她,林夕瑜稍稍松了一口气,嗤笑道:“杀人要坐牢的,你他妈当我傻?”她要抽手,却被娄牧之死死摁住,下一秒她的手被拽着往下一划,刺穿男人的皮肉。那点点鲜血渗出,沾湿了林夕瑜的指尖,她顿时瞪大双眼。“杀了我,”娄牧之冷着面庞,没有停下的趋势,更用力将尖锐的顶端对准脖颈,刀越嵌越深:“杀了我,我们就不用互相折磨了。”转瞬间,两滴血彪溅到林夕瑜脸上,温热液体像灼烈的火花,烫得她眼皮一跳。“你疯了?”眼前的男人仿佛化身为一个手持尖刀的地狱罗刹,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绝望。林夕瑜感觉压住手背的力道越来越重,她瑟缩着后退,一手抵住男人不断靠近的胸膛:“放开我!”“疯子!”鲜血簌簌坠落,弄脏了灰色的珊瑚绒地毯,就像枯萎败叶里残存着一朵艳丽而诡异的花。“你他妈放开,要死滚远点,”林夕瑜手脚并用地挣扎。男人力气太大,死死按在脖颈处,鲜血浸透白裳,晕染成一片刺眼的红。娄牧之垂首,那眼神似锋利的刀,一刀又一刀剜着林夕瑜身上看不见的地方。鲜血,尖刀,这副场景让她短暂恍神,生命中不可触碰的回忆如潮水扑面而来,凶猛异常,揪心的疼痛灌满胸腔,随之而来的还有恨意,似喷薄的岩浆,烫得她手指尖都在颤抖。林夕瑜眼眶赤红,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你害死我老公还不够?现在还想害死我吗?”听到这句话,娄牧之麻木的面容微动,他垂下眼,眸里一片阴鸷:“顾汪洋死了,那是他罪有应得。”“呸,”林夕瑜咬牙切齿:“去他妈的罪有应得,如果不是你,我老公怎么会死?”娄牧之面不改色:“顾汪洋是变态,他恋|童,他该死!”“你说谎,你这个骗子,”说到这里她情绪激动起来:“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碰见你这个瘟神?我养你长大,给你吃给你穿,结果你害得我失业失意,家破人亡……我要点钱有错吗?有错吗?”恩惠摆在嘴上,猎刀藏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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