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噗嗤一声:“你小子还挺八卦。”“哪有,”易知秋说:“我就随口一接,没想打探你的隐私。”其实易知秋想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从小到大,追他的女孩多不胜数,但他觉得所有女孩都一个样,也从来没对哪个女孩心动过,比起和女孩谈恋爱,他更喜欢娄牧之待在一块,打球,打游戏,看书复习,即便不说话,他也觉得很美,很好。这个念头才冒出来,易知秋不由自主打了个冷噤。对面有车快速经过,司机经过他们时,摁了一声喇叭。易知秋下意识甩了两下脑袋,像是要赶走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车子到达警察大院,外来车辆不能进去,胡蝶让他们早点休息,有时间再聚。拐进小花园,易知秋注意到娄牧之揉了下左肩那块地方:“你揉了半天了,肩膀痛?”娄牧之放下手,伸进裤袋,恢复平时那张又冷又酷的脸:“没事。”莫不是扁人的时候被人扁了,易知秋紧张起来:“不信,我看看,”说罢就去扯他衣领。娄牧之捂紧大衣:“不是打架伤的。”“嗯?”易知秋没懂。娄牧之脸上没笑,声音里却有:“某个人给我撞的。”“”某个人的耳根一下就红了,红到了脖子,手也赶忙收回去,咿咿呀呀憋不出话。娄牧之看他这副样子,莫名觉得好玩,抿了下唇线。“哎,不是,你偷笑什么?”易知秋立马瞪他。娄牧之矢口否认:“没有。”易知秋伸指戳了下他脸颊:“骗鬼,我都看到了。”穿出树丛,顾汪洋给娄牧之留了一盏夜灯,他背好书包:“不跟你扯淡,回家了。”“小木头。”易知秋突然叫住他。娄牧之回首,夜近三更,星子才露了脸,宝蓝色的天际缀满细白光点,对视的瞬间,易知秋突然想起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事情,物理课上他曾经读到过一个词语,叫做流明。流明是一种描述光通量的物理单位,也叫作明亮度。在这个静谧时刻,他居然觉得,娄牧之携带的流明甚过漫天星辰,他是最亮的那颗星。娄牧之:“什么?”
易知秋一手攥紧衣角:“他们是同性恋,可是他们看起来很相爱,对吗?”一句毫无逻辑关联的话,易知秋说得飞快,他发誓,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快的话,一个尾音追着另一个尾音,随即又戛然而止。也许是路灯昏暗,也许是他转身太快,娄牧之并未窥见易知秋脸颊上一闪而过的红霞,他匆忙说了再见,就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梦中之梦,镜中之镜从那天以后,易知秋睡得不踏实,明明刷完题已经两点半了,按理说身体累到一定程度,会直接昏睡过去,一夜到天明,但他每晚都会做梦,做的还是同一个。梦中,他站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四周都是白墙,气氛逼仄压抑,眼前只有一面澄澈的玻璃镜,镜中场景飞速变换,零碎又杂乱,在幻境的终点,他总是看见那扇车窗,和娄牧之凝视他的眼睛。天光尚未明,易知秋挣扎着醒来,惊出一头冷汗。如此反复循环一周左右,易知秋不仅面色差,连那感冒也拖拖拉拉好不全,他一下课就无精打采趴在桌上,一条手臂挡住大半张脸。“大易,醒醒,跑早cao了。”王煜扭过头来,用笔敲了下他后脑勺。易知秋才抬起脸来,吓了王煜一大跳:“靠,你夜里不是去做贼了吧。”“啊?”易知秋还处于半懵圈状态。“课代表,借一下你的镜子,”王煜伸手在梁靖冉眼前打了个响指,就拿过她压在书本下的小镜子,打开,对准易知秋的脸:“瞧瞧,都快成一级国宝了。昨晚干啥去了?”镜子中那张脸清俊帅气,可惜眼下挂着两片乌青,甚至比他的帅脸还抢眼,易知秋又没骨头趴下去:“别提了,破事一堆,我再睡会儿。”梁靖冉停下笔,她侧过身子:“你感冒还没好?”易知秋把脑袋埋在臂弯里,懒洋洋地说:“好了。”这么多年来,他对梁靖冉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他们连朋友都称不上,勉强能算同学。梁靖冉试探地说:“我知道有一种感冒药,见效很快,校医室有得卖,我帮你买。”易知秋趴在桌上装死,甩出一句冷冷的不用,明显不满她打扰他睡觉。梁靖冉心里委屈,cao场那头传来哨声,她放下手里的笔,对王煜说:“我先走啦,马上要集合了,你们也快点。”易知秋含糊不清地说:“丸子,帮我请个假,就说身体不舒服。”艰难的吐出这一句,他躺尸一样睡倒。“易哥,今天我负责执勤,不能请假,课间cao取消了,校领导有事宣布,要求全部学生都得去cao场。”康城君站在他桌位,催他走。闷在校服里的易知秋靠了声,不情不愿站起来。校长名叫江海平,每次出现在校会上都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这人长得挺逗,乍一看像光头强,仔细看,更像光头强,同学们私下给他取外号,叫他光头江。光头江说了一堆废话,结尾才到重点,大概意思是校庆即将召开,表演节目的同学这三天不用上晚自习,全部到大堂彩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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