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好听的声音,娄牧之像是醉了,他不由得闭上眼睛:“他会借么?”“我想会的。”故事的结局圆满又浪漫,但是说不清为什么,娄牧之却想哭。“小木头。”黑暗中,易知秋鼻腔发酸,红了眼眶,他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我在。”娄牧之的脑子开始变得模糊,但是他还是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月光倾泻,撒满了整个房间,他们拥有过彼此的无数个夜晚,但这个夜晚是这样的凄冷,尽管月色那么美,睡在身旁的人那么好看,易知秋还是觉得心脏发闷,闷得他呼吸困难。娄牧之睁开沉重的眼皮,他抬起头,凝望易知秋,这是一个非常短暂的对视,他忽然凑过来,吻到易知秋的唇,窗外的海水潮涨潮退,拍打着礁石,发出清冷寂寥的声响。药很苦,易知秋尝起来也很苦。这个吻十分温柔,他抚摸着易知秋的面颊,像是 我爱你,我恨你夏至的雨水嗅着秋味从云层里钻出来,空气中已经有了凉意,这场雨从昨夜凌晨三点开始,淅淅沥沥,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就是不痛快。他又梦见了那枝枯萎的白桔梗。焦黄色的,孤零零的插|在白色瓷瓶里。窗外艳阳高照,窗帘太厚重,光亮透不进来,房内昏暗一片,娄牧之像一只无头苍蝇,他在狭窄的空间乱闯,他找不到易知秋,哪里都找不到,在梦中,他喊哑了声音,屋子里只有空荡的回应。这是娄牧之睡得最沉,最不安稳的一场觉,他几次挣扎,却醒不过来。约莫到了中午十二点多,娄牧之才被那滴答滴答的雨声晃醒,他脑袋昏沉,眼皮重得睁不开,手掌无意识地伸过去找身旁的人。他动作笨拙地摸索了很久,另一半枕头空荡荡。瘫在床上的娄牧之倏忽睁开眼,浑身都是冷汗。他迟缓地左右看了一圈,嘶哑地喊:“易知秋!”没人回答他。“易知秋!”这次回应他的只有阴冷的雨滴。娄牧之突感不妙,他猛地从床上纵身而起,脑子一阵阵发晕,晕得他想吐,但他顾不上难受的生理反应,甚至没来得及穿鞋,就往客厅跑去。
他在小别墅里乱闯,楼上楼下,一遍又一遍喊易知秋的名字。空的,这栋楼什么也都没有。卫生间,客房,主卧,次卧,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没有易知秋,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小楼里只有寂寥的海浪和滴不尽的阴雨声。娄牧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光着脚,眼睛通红地冲向大门,他双手颤抖地去开门。打不开。急切又笨拙地拧了两下,还是不行。娄牧之突然疯了一样开始撞门,他用脚踹,用身体撞,门板被砸得哐哐作响,可他妈的就是打不开。“有没有人,帮我开开门!”“开门!”他的手肘,膝盖,伤势未痊愈的脚踝血红一片,可这扇大门仍然纹丝不动。对了,跳窗户。娄牧之赤红着一双眼,他冲上三楼,那扇连接阳台的铁门被锁起来,他用了所有的方法,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他妈的,还是打不开。这栋小楼所有连接外面的门都被反锁了。三楼客厅的沙发上摆放着一封信,一个保温杯。杯子里的鸡汤还热着。他愣了一瞬,踉跄着跑过去,一把拿走那信件,封面发皱,像是浸透了水渍。他一目十行地读完了,面容从震惊到难以置信,最后是绝望。脚发软,他脱力般向后倒去,身子直直地砸向冷硬的大理石,撞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压皱的信纸顺着他无力下垂的手掌掉落,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轨迹。娄牧之倒在墙根脚,他目光呆滞地转过头,盯住了那面灰白的墙壁,迟钝地捶打门缝,不知捶了多久,粗糙地墙面划破他的拳头。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的难受,他缩成一团,身子蜷成了虾米状,额头费力地抵住墙壁。疼痛的感觉在他全身蔓延,心脏像是被重物砸中,压得他喘不上气,空气里的氧气仿佛带着血。太阳穴,眉心,胸腔,后背,皮肉正在腐烂。他带着哽咽,沙哑低沉地自言自语。“易知秋,你骗我。”“你这个骗子。”“你去自首,你居然去自首了。”“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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