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喝醉了就不讲理,水喂了多少就被他吐出多少,没办法了,娄牧之只好喝下一口热水,凑过去吻住易知秋的嘴唇,将热水一点一点灌进去。“咳咳”突如其来的温热让易知秋不住咳嗽,他推攘着娄牧之的胸膛,含糊不清地说:“你谁啊别碰我……”最后一下用得力气大,娄牧之被他推开,他有些手足无措看着醉酒的人。静默片刻,娄牧之去吻他的额头,温柔的,缱绻的,低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工作不开心么?你跟我说说?”易知秋打着酒嗝,翻了个身,滚到沙发另一侧。“怎么了?”娄牧之换了个方向,蹲去他身前:“有人欺负你?”易知秋还是没反应,像是听不见。电脑桌上的烟蒂散发着凌乱的烟雾,让房间的空气愈发沉闷。娄牧之猛然惊觉,这种无措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似乎再也回不去年少时的坦坦荡荡,时光,伤害,成长,太多东西阻隔在他们之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他谨慎小心地维持着易知秋的自尊,怕他难受,所以一切都顺着他,他要工作,娄牧之就让他去工作,要忙碌,娄牧之也放他忙碌。为什么易知秋会变成这样,娄牧之不确定,但能猜到一二。他跟这个世界隔绝太久,外面所有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适应不了快节奏的生活,更适应不了自己变得一无是处。他是易知秋,从小品学兼优,无数女孩子疯狂追求过的易知秋。他要怎么接受自己从云端跌落泥潭?娄牧之看着易知秋醉酒的样子,整个身体被颓丧充斥,那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像冰山一样,他朝他伸出手,却不知从哪里开始帮助他。 重药娄牧之遣散了律师事务所,他早上送易知秋出门上班,中午回来开始研究菜谱,每天换着花样给易知秋做菜。他尽己所能的弥补易知秋,但他不明白,他越对易知秋好,就越给他压力。日子走在时间轴里,照常往后轮转,明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一天早上,娄牧之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声称是宏光房地产的项目经理,他们在英国有一个分公司,诚心邀请娄牧之做他们公司的首席法律官。“不好意思,我在国内有很重要的事,暂时去不了。”娄牧之站在窗户前,指尖夹着香烟,他这几天抽得凶,脸色有点发青,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易知秋吃着早餐,听到电话内容,站在他的立场,他希望娄牧之去英国,自己可以稍后再去,不过这个提议立马就被否决了。对方不死心,连着打了三天,都被娄牧之用同一个理由拒绝。今早阴雨绵绵,立秋之后的雨一场比一场冷,易知秋穿了一件呢子大衣,烟灰色。他站在玄关处换鞋,纠结片刻,还是开口说:“要不你去吧,对方给的条件挺好的,国内应该找不到第二家了。”“我不想去。”娄牧之倒去沙发上,他吸了一口香烟,仰头吐出烟圈。
放在门把上的手一顿,易知秋转过身来,公务包往旁边一放,径直走过来。“为什么?”“不想就不想,”娄牧之疲惫的揉着眉心:“没为什么?”这段时间他又开始失眠,睡眠不足,头痛,所有不良反应都反馈到身体上,眼底的黑眼圈竟比之前还要严重。“脸色怎么这么差?”易知秋担心地问:“感冒了?”“没事,”娄牧之闭眼假寐。指尖的香烟腾起白色烟雾,一大截烟灰欲坠不坠的悬在半空中。易知秋连忙去拿烟灰缸,但没接住,娄牧之米白色的睡裤沾上零散的烟灰,脏了个彻底。“别抽了,”易知秋蹙眉:“一天一包烟,不要命了么?”才吻到唇边的香烟被易知秋抢走,他摁灭了,烟蒂直直的插在烟灰缸里,看起来有点狼狈。“抽完这支,别浪费。”娄牧之还要去拿。易知秋不准,攥住他的手腕,眼底浮现了红血丝。“好,”娄牧之认输:“我不抽了。”见易知秋坐在沙发上不动,娄牧之压抑着心底的烦闷,低声说:“不是快迟到了么,我送你过去。”“娄牧之,”易知秋看着他,认真的看着他:“真的不去英国吗?”“不去。”“那你的事务所也不打算管了吗?”易知秋问。现在这种情况,娄牧之无法离开他半步,他不在乎事业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人生,他只在乎易知秋。“不重要,”娄牧之说:“以后再说吧。”“不重要?你什么都不要了是吗?”易知秋打断他的话,因为焦急声音大了点。娄牧之从来没听过他这种语气,脑子突然空白了一段,反应不过来似的。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也许算不上吵架,但最近这种状态持续太久,娄牧之十分烦躁,但他却不知道要从哪里修补他们之间的裂缝。屋子里寂了寂,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看着娄牧之发愣的脸庞,易知秋心里像是被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难受。“对不起,”易知秋俯身抱过他,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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