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吓了一跳,抓起地上的珠宝,想要把它塞回柜子中。
伊芙被楼上叮叮当当的声音吵到。她在楼梯口驻足,仰头朝楼上高声喊着盖尔的名字,问他怎么了。
“没事!弹珠撒了!”盖尔不懂这是为什么,急急忙忙把地面收拾好,随便抓了一套休闲服穿上。他临走时不经意地往镜子上一瞥,直接被镜中景象震惊得愣在原地。
盖尔脸上布满漆黑的指痕,像是被无数炭条抹过皮肤。他用手胡乱擦了擦,竟一时都擦不彻底,只好拽起衣服下摆抹起脸来,却露出了腰腹上更多的痕迹。
他脱下衬衫,用它把身上各处全部抹干净,不得已换了一件新的衬衫套上。
看着这些痕迹,盖尔眼前闪过一双漆黑干枯的手。那双冰凉的手握住自己的肩膀,烙下乌黑的印子。
盖尔收拾好自己下楼时,发现他的酒鬼父亲竟然也回来了。
这人衣冠整齐地坐在桌前,急着往嘴里塞涂满果酱的面包,手边咖啡已经喝干净,显然一会有什么要事。
约翰逊看了盖尔一眼,把他招呼过来,问昨日餐厅经营得如何。
盖尔实话实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镇子的经济发展因为日渐稀少的游客停滞了,木猫头鹰餐厅都没了当年辉煌的模样,更遑论其他酒馆旅店了。
约翰逊“嗯”了一声,没再表态,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拍拍手,揣上枪戴好帽子,离家去了警局。
等儿子送走约翰逊,伊芙才惨白着脸从厨房出来。这个女人的一只眼眶上还留着殴打后尚未散去的瘀青,身上尽是掐痕挠痕。她站在窗户旁,确定约翰逊走远了,这才红着眼睛坐在盖尔身旁。
伊芙微凉的手抚上儿子的面容,表情欲言又止。盖尔握住她的手,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率先开口询问。
“我……决定离开轮胎镇了。”伊芙捂着脸,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伊芙的决定在盖尔的意料之中。约翰逊是个碌碌无为又暴躁的男人,与外人相处时还算矜持有礼,但在家只会将自己一切的不满,化成对自己妻子的拳打脚踢。
她说自己已经依靠独家秘制酱料,发展出了好几位稳定进货的餐厅客户,私下里有了笔不小的存款。最近一批酱料寄出去时,伊芙附寄了一封给所有客户的信,解释了自己的现状,说等到自己离开轮胎镇重新稳定下来,就会继续为他们供货。
盖尔并不感到惊讶,反而十分高兴。
他当然希望母亲能成功逃离那醉鬼的魔爪,加上约翰逊身为轮胎镇警长,不能轻易离开辖区,也能让伊芙更好地离开这里。
盖尔安慰母亲,并完全支持她的决定。
伊芙苍白的面容上浮出一丝红润,她抱了抱盖尔,抹去眼泪。
大约在上午十点左右,乔伊满面担忧地找到盖尔。
她把盖尔家的门敲得砰砰响,盖尔开门后,姑娘焦急地跟他说自己的哥哥失踪一夜了。
提到乔伊哥哥,盖尔感觉自己胸口骤然被什么攥紧了,呼吸困难。他心虚地侧过头,不敢看乔伊,害怕自己看到朋友的脸后就会忍不住坦白一切。
乔伊没发现他的异常,只是一边叹气一边抱怨自己哥哥最近异常的行为,连带着新买的牛也丢了一头。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盖尔抿紧了嘴唇,脑中尽是昨夜那人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听乔伊说了许多,最终艰难憋出一句:“……警察不帮你吗?”
乔伊立在原地,冲盖尔插着腰道:“警察要是帮我,我现在还用得着找你吗?”
她说隔壁城镇的一家珠宝店被盗了,有一伙人偷走了店内足足价值五十万元的珠宝,那边的警察沿着轮胎痕迹追踪到了这里,需要当地警探协助调查。
相比起这样上新闻头条的大事,镇民的失踪实在是不值得警察上心。乔伊向他们求助无果,就只好找盖尔来帮忙。
“好,等我一下。”盖尔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把桌上餐具清洗干净,这才跟着乔伊出了门。
两人在镇上寻了几个小时,几乎挨家挨户都敲门询问了一遍,依然毫无收获。
盖尔知道,不可能有收获的。
下午时,警察在镇子和森林的交界处找到了乔伊家失踪的奶牛,只是已经死了。
盖尔跟着她一起去了现场,哪知越走越是心惊。这分明就是他昨夜遇到乔伊哥哥时踏上的小路,路的尽头就停着那辆小运牛车,他就在这失手杀死了人。
二人来到尸体发现处,不出盖尔所料,果然就是这辆卡车附近。
一头奶牛横躺在小路上,身躯都凉透了,全身却没有什么可疑的外伤。它黑白分明的毛上沾染的尽是泥点子,浑圆的肚皮饱满得像一颗球,大到不正常。
那头奶牛明明受到惊吓跑远了,为什么死在这里?盖尔不理解。
死牛旁的卡车的轮胎痕和他们从隔壁阵子追踪来的痕迹相符,这让警察们不得不对这具尸体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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