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敲击。一时分不清山脉是本来就有,还是被发狂的雷暴震得起伏的。只见苍雷在山间跳跃,不消片刻,雨点铺天盖地地砸下来,雨脚细密如注,被风卷着不住地冲刷路面。
“停。”
在一次剧烈的颠簸后,季逍喝令停车。迟镜被晃得脸色惨白,死死摁着心脏,总算顺了口气。
他顾不得许多了,整个人脱水似的,依在季逍胸膛,隔着一层衣料,年轻有力的心跳压过了令人惶恐的雷雨声,传来难得的安全感。他使劲裹紧披帛,却仍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激得发抖,下意识往季逍怀里钻。
季逍微皱着眉,不过并未推开他,也未抱紧他,只是垂眸轻轻道:“迟仙长……您不能再忍耐片刻么。如此这般,若是让谢道君得知,我当如何?”
迟镜一介废人,岂当得起“仙长”二字。他哆嗦着直起身,季逍才道:“您刚才说,师尊怎么?”
迟镜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他不太好。快回去吧,他是不是回续缘峰了?”
季逍颔首,道:“是。今日多位高人论道,师尊亦难得回宗。只是您要外出,他事先便嘱咐过,不必打扰您的安排。”
“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迟镜没来由地焦虑,好像细小的刀片不断刮过心扉。世人不知他和谢陵的真实关系,因谢陵婚后因为不满一千字被隐藏了很久,为免惨案再度发生随便加上一行吧_:3」∠_
许久之后,迟镜才抖着手指向面前人,颤着声一字一顿地质问道:“星游,你断袖?!”
季逍面不改色,甚至顺从地垂下头,额心正好碰到迟镜的指尖。他不以为意地承认道:“嗯。耳濡目染,言传身教。”
“……什么跟什么啊!”
迟镜被电了似的抽回手,捂住嘴。刚才被亲的地方好像被一片鹅绒轻轻拂过,激起一瞬间的痒,之后是无穷尽的烫。他感觉天灵盖要竖起来了——因为赋闲了多年的脑子一瞬间涌入太多大事,比如亡夫的唯一传人是个断袖,还断到了自己头上!
迟镜磕磕绊绊地追问:“你、你是因为谢陵和我断的?”
季逍说:“也许只因为您吧。”
“不要推卸责任啊!”迟镜来不及细思他话中的深意,一听锅要扣给自己一个,忙摆起手来,“你还年轻,不能这样草率决定的。谢陵和我是少数,其实修真界都看不起我!你前途似锦,大道无量,怎么能……”
听见他口中说出“修真界都看不起我”,季逍微不可见地一蹙眉。但他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淡地问:“为何师尊能,我不能。”
迟镜张了张口,说:“你就算能断袖,也不能……不该……”
“不该肖想您,对么?”
季逍单刀直入,却不见一丝忿然,反而唇角微扬,含笑说道:“全因您心中深爱师尊。两刻钟前,您在房里叫着师尊的名字——做那等事。我说的对吗?”
“季逍!”
迟镜终于忍不住喝道,同时发觉自己和他的距离很不正常,忙挺直脊背,试图后靠。
迟镜语无伦次地说:“你不是说不陪我睡吗?怎、怎么没走?出尔反尔,不是君子行径!我是你师尊的道侣,不管爱不爱他,你都不该冒犯于我!”
“好一个贞洁烈妇。”季逍面露微笑,却吐出讥讽之语。他浓睫深目,黑暗更描画他英俊轮廓,显得格外多情。
迟镜羞恼道:“总比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要强。”
“是吗?忘恩负义。”季逍轻笑出声,“您在师尊死前靠我照料,在师尊死后靠我供养。究竟是谁施恩,谁取义?”
迟镜无言以对,被逼得退至床边,身后就是墙壁。他想破头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走到眼前地步。
迟镜欲哭无泪地问:“星游,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何时开始肖想您的么?”季逍轻轻道,“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你明明一直很正常呀。”迟镜心说早知道你不正常,才不让谢陵收你为徒,更不许你上续缘峰。可他只能带着哭腔问,“我没招你也没惹你,你怎么突然发起疯了?”
“啊,”季逍抬手将他的散发别至耳后,道,“或许在您的贴身衣物上,嗅到了一点香味?又或许喝了您的茶水,发觉口泽相融……也可能,更早、更多,日积月累。如师尊,您真的记性不好,也不太聪明。”
迟镜被说得脸红,不知他是骂是夸。黑暗渐浓,其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始终凝视着他们,若有若无,时隐时现。迟镜走投无路,闭上眼喃喃唤道:“谢陵……救我,谢陵……”
季逍动作一顿,抬手引燃了一根鲛烛。刹那间清辉半室,黑暗中的目光匿去了。
季逍漫不经心地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迟镜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的。视觉渐渐恢复,迟镜将一切看得更加清楚:原来两人的衣服都已纠缠在一起,自己被季逍圈在怀中,虽然双腿紧闭,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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