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椒季怀邈知道阮林心里慌,所以他不急着催阮林说话。不过阮林也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两个人的嘴唇刚分开,阮林就说:“我要开始说了,说完我要回家睡觉了。”季怀邈哭笑不得,是他多虑了。掌心压在阮林的太阳穴上,季怀邈想用声音暖他:“嗯,好,你说,我听着。”阮林没退开身体,反倒是环抱住季怀邈的腰。他微微仰头,下巴垫在季怀邈的肩膀上,眼睛看着老槐树后面的高墙。“我是在九中上的高中,离咱们这儿有点远……”阮林声音不高,甚至飘得有些远。那年阮林上高一。顾唯振警校刚毕业,分到蓝天街派出所,跟着师父了解情况。跟踪阮林的男人,阮林早就注意到了。于是他每天下晚自习回家,都会走得飞快。那时候,蓝天街的公交车站,停得比现在远得多,阮林要走将近十分钟才能到家。阮林的父母还在南方,爷爷差几个月退休。阮林每天中午回来,会自己做些吃的,晚自习前吃。跟着他的男人,他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着他。等他发现的时候,这个人会在每天放学的时候,和他坐一班车,在同一站下车。阮林警觉起来,跑去找了许虎成,让许虎成放学之后,等他一会儿,他们一起回家。许虎成可不乐意了,十四中管得松,他一般放学前半小时就会溜了。于是阮林请他吃了一个星期的早饭,他才答应。见着有人跟阮林一起回家,那个人停了一阵子没再跟着,阮林放心了些,有时许虎成先跑了,他也没说什么。一个多月后,春夏之交。蓝天街的老人们因为换季身体不舒服,阮林也被传染感冒了。那天他一个人回家,因为脑袋晕,他比往常动作慢,没赶上平常坐的那班车。感冒的时候,他的耳朵就更不灵光,白天因为这个,班里还有同学笑话他。收拾笔袋的时候,阮林把平常削铅笔的小刀装在了口袋里。他走出教学楼,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看门的大爷认识他,嘱咐他快些回家。阮林因为点头,脑袋更疼了。错过了平常坐的那班公交,后面这班人不多,他上车之后还找到了一个座位。他靠着窗户闭上了眼睛,但是他心里不踏实,手摸着校服裤子口袋里的小刀。晕乎乎的,他没听清报站消息,下早了一站。这站靠近海边,海风一吹,阮林打了个激灵。他眯着眼睛看清了方向,迈开腿努力往家走。
走了一百多米,快到爷爷的老房子那儿了,他把手撑在墙上喘气。医生说他这个情况,尽量别感冒,果然没骗他。当阮林准备继续走时,突然被人大力扯了一把。阮林一趔趄,身体向后倒。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那人抵在墙上。“小东西,终于逮到你了。”这人的声音太难听了,阮林顶着快要炸了的脑袋想。阮林瞪向面前的人,这男人笑得瘆人,一脸的不怀好意。阮林心跳加快,一下接一下的快跳冲击着他的胸口。他偏开头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你松开。”阮林推他,可他的手臂跟秤砣似的,肌肉像是铁块。“我喊人了。”阮林的声音愈发的哑。可这男人听到阮林的声音,兴奋了起来。他钳住阮林的手腕,阮林使出几乎全部力气,把右手扯了出来。男人狠狠推了下阮林的肩头,因为惯性,阮林的后脑勺撞在了砖墙上。男人压得更近了,胳膊抵在阮林脖子上,手伸进了阮林校服上衣的下摆。阮林根本顾不上疼,他忍受不了这难闻的气味和滑过他皮肤的触感,他想吐。“果然是个嫩雏儿。”声音越发猥琐,动作越发过分。这人几乎有两个阮林胖,他比阮林更清楚,阮林不是他对手。阮林吸着气,想躲开这脏手,但那粗糙的手,已经挨在了他的校裤细绳上。“滚开…”阮林几乎要把牙咬碎了。这话对这个浑身冒火的男人来说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这点脆弱感还有反作用。他的手猛地按下去,阮林躬身想躲,可喉咙的钝痛快要让他喘不过气了。阮林浑身发抖,止不住地想干呕。他右臂被男人压着动不了,只能努力地把手伸进口袋里。下公交车的时候,阮林把小刀从裤子口袋拿到了上衣口袋里。刀出刃,阮林不知道他会伤到男人哪里,但是他把全力都集中在右手上。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强光打进了这处陋巷。阮林被光激地闭上了眼睛,他听到外面一声大吼:“你干什么呢!”男人撒开阮林,转身想逃。顾唯振比他更快,把手电塞到许虎成手里就扑过去,把人按倒在地上。阮林摆脱钳制之后,愣了足足有半分钟,许虎成来扶他,跟他说话。可他什么都听不到了,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一个劲往地上掉。阮林发觉耳边的声音渐渐回拢时,顾唯振反扭着那男人的手腕站了起来。“扣子,你怎么样?”许虎成想扶阮林,但被阮林打开了。阮林如惊弓之鸟一般,弯腰撑着膝盖。他胃里如翻江倒海,终于在几阵干呕之后,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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